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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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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想……”

“抱歉,我准备强迫你说。”

“大胆!小丫头,找上我,你们本来已经死了一大半,再敢对我无礼,你们死定了。

但我不屑杀你们,以免有损我的道基,我要把你们送给需要你们的人。你们,好好听清了……”

接看念出一串奇怪的咒语,一双手发神经似的轻轻挥舞,眼中放射出奇异的光芒,喃喃的咒语声听不出字音,配合双手的有节拍舞动,绵绵不绝如缕。

蕙芳猛地晃动脑袋,蓦地一声清叱,伸手拔剑。

“……急急如律令……呔!”阴差翟阳也突然提高嗓音,双手分向两人一指。

蕙芳浑身一震,拔出一半的剑重滑回鞘内,眼珠子一番,眼中的煞气消失,变得呆滞茫然。

小孤更糟,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不久,一辆独轮小车出了毛冈口村,推上至临漳的官道,车夫是易了装的阴差翟阳。廿余里外是邺镇,车夫似乎并不急于赶路,大太阳当顶炎热如焚,事实上也不可能赶快推。

逍遥公子从空茫死寂中清醒,看到了苍茫的暮色。

四周虫声唧唧,野草高与人齐,烟已经消失,原野里涌来一阵阵热的气流,仍可以嗅到残余的烟火味。

“天!我昏迷了两个多时辰。”他爬起来自语。

他终于完全清醒了,那些浓烟中,另有一种可令人昏迷的毒雾,所以他昏迷了两个多时辰。

他是迷香毒雾的行家,只是被浓烟所呛而忽略了异味,假使他的体质差没有抗香毒的功能,恐怕将一昏不起呢。这时回想当时的情景,这才恍然大悟。

找到一条小溪,洗净了已乾的腰巾,他看了看天色,心中已有打算。

“难怪那一带丛林既无飞禽,也无走兽。”他喃喃地说:“原来经常用浓烟杀人,所以连飞禽走兽也无法生存。好哇!要不了我的命,我却要你们的命了,铲除了你这魔域,荡平威麟堡就容易多了。”

略为辨别方向,他向东北走。千紧万紧,先填饱肚子要紧,反正魔域跑不了,吃饱了再来还来得及。

他找到了漳河,有河就有村落,在河滨的一座三家村里,同一座农舍的人买食物充饥。

农舍的主人热诚地招待他,宰了一只鸡烙了几块饼,他吃得津津有味。

“大叔,南面十几里那一带荒野,是什么所在?”他一面用手撕鸡吃一面问。

“哦!小兄弟,不要去那鬼地方。”老村夫脸上有惊恐:“据说是古代的什么城废墟,闹鬼闹妖闹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人敢进去。”

“进去就回不来失了踪,是不是?”

“是呀!我小时候曾经不信邪,去走了一趟,回来大病了三个月,差点儿就送了命。”

“看见什么啦?”

“一头怪兽,像独自蛟龙一样的巨大怪兽,还有一个三丈高的天神,我的天!”老农夫脸都白了:“我发誓是真的,要不是我躲在小溪的泥草里,准被怪兽吞进那小山一样的大肚子里骨无存,好可怕。”

“邺镇的人知不知道那一带有鬼怪?”

“当然知道,反正没有人敢去就是了。”

由于大门对着河,卅余丈宽的济河,因久旱而水量大减,河面水道缩小了一半。

一艘小蓬船,悄然向下游驶去。

“咦!这里有船行驶?”他问。

“是附近村落的代步船。”老村夫说:“平时很少有船行驶,下游七八里的河湾,也就是鬼城废墟的边缘,所以经过的船只皆不敢靠近河湾。”

“哦!原来如此。”

“客官说什么?”老村夫没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他吱唔以对。

女人引他走的曲折小径,似乎很少有人行走,难怪可以设置大型的陷阱,平时出入利用河湾,以小舟黑夜往来,神不知鬼不觉。

“你这里曾经发现鬼怪吗?”他突然问。

“这倒没有。”老村夫失笑:“有的话谁还敢住呀?不过一到冬天,风从那边吹来,不时可以隐约听到传来的鬼哭神号声,听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我们都是敬天地鬼神的人,敬就不致有祟了。”

“但愿如此。肉足饼饱,谢啦!”他给了一锭碎银充食资,拍拍肚子告辞。

“客官要不要带盏灯笼?”老村夫好意地建议:“沿河旁的小径走,约十里地可以到官道的漳河渡口,晚上走也许会迷路呢。”

“不必了,这条路我走过,还记得。”

走了三五十步,他突然跃入路旁的茂林。

三个鬼怪似的黑衫怪影,刚接近农舍的西面。

“河边那三家人十分胆小,穷得靠杂粮填肚子。”一个黑影说:“人丁少得可怜,不会接近我们的魔域,前去查问反而让他们疑神疑鬼,看一看就算了。”

“唔!有灯光,人还没睡。”另一个黑影说:“要留心察看,须防鬼手龙那些人,从这一面摸过来……咦!你弹我的耳朵做什么?”

“你胡说什么……嗯……”

“砰!”倒了一个人,接着是第二个。

“咦!有鬼……呃……”被人弹耳朵的人惊叫,好像被鬼吓昏了。

一阵冷水浸湿头脸,这位仁兄猛然醒来了,可是手脚被木桩钉困在地面,失去活动能力,抬头可看到满天繁星,耳中可听到虫鸣。

“我……我怎么了?我……”这位仁兄吃惊地叫。

“你被钉在地上。”坐在一旁的黑影说:“明天的大太阳,一定比今天猛烈一倍,热超过两倍,啧啧!你老兄明天的日子难过。”

“你……你是……”

“我要口供。”

“放开我……”

“口供让本鬼王满意,才能放你。记住,你另两位同伴已招了,本鬼王要查证,谁的口供可靠,胡招的人,明天要晒一天。”

半天就可以把人晒脱一层皮,晒一天那还了得?

“你……你要我招……招什么?”

“说说鬼手龙的事。”

“我……我所……所知有限……”

“就把你有限的所知说来听听好不好?谢谢你啦!”

“我……我只知他带了一些人,妄……妄想找……找魔……魔域幻……幻境,被……

被一阵烟薰……薰跑了,在邺镇落……落脚,可能准……准备明天再……再来……”

“他来有何图谋?”

“可……可能是为了逍……逍遥公子那死鬼。”

“逍遥公子死了?”

“是的,没……没有人能……能在胡辛草与狼粪合成的烟阵中,活……活半个时辰。”

“原来如此,尸体找到了?”

“烟阵要四个时辰才散落,明……明早才能派……派人进去找尸体。”

“呵呵!怎样才能证明你的口供最可靠?你们三个人的口供大同小异。看来,在下只好把你们全杀掉算了。”

“请……请不要……我是内堂弟……弟子,我另有消……消息交……交换性……性命。”

“你说吧!看是否值得交换你的性命。”

“门主的邻居阴……阴差翟阳,傍晚时分送来逍遥公子的两……两个侍女……”

“你胡说,烟阵能行走吗?”

“翟……翟大爷能,他……他有滤烟的器物,何……何况烟阵已经过……过三……

三个时辰,普通人都……都抵受得了,我……我们就……就是烟阵将……将散,才……

才能出来巡查的。”

“两个侍女囚禁在何处?”

“听……听门主说,念……念在范……范堡主奉送车马与金银份上,侍女要交……

交给范堡主处治。范堡主住在城南宫,人应该送到南……南宫了。”

“好哇!那杂种原来躲在这里。”

“已经三……三天了,亲……亲朋好友都……都在……只……只要明天找……找到逍遥公子的……体”“他才肯离开?”

“是的……饶我……呃……”

阴差翟阳用独轮车载送两侍女,沿途并不顺利,因而薄暮时分,方将人送到魔域幻境。

只走一半路,距邺镇还有十里左右,后面已大踏步跟来了几个人。

这家伙在此地是本份的史家长工头,其实不时在江湖走动猎取财物,对邪道的老怪杰鬼手龙长安不陌生,老怪杰上次南下途经彰德,便已被这家伙发现了。

他的绰号称为阴差,表示他不但会法术,也表示他消息灵通,阴司与阳世的事他都知道。

凶手龙并不认识他,何况他目下的确十足像一个推车庄稼汉。

独轮车也有人称之为鸡公车,这玩意很难推动,不是行家决难胜任,一个时辰推不了七八里,真够辛苦的。

车上有用麻包盛着的两个人,加上一些杂物,推起来想快也快不起来,因此片刻便被鬼手龙四个人赶上了。

鬼手龙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却没料到一个推车的粗汉是黑道的最阴狠货色,四个人一面走,一面交谈,大概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另三人是不了僧、无亏散人、扮成村夫的卓勇。

“卓勇,你最好转回去,招呼你的人组成一队负责支援,与敖老弟的那一组人互相策应。消息已经证实,威麟堡的人是从磁州改道,抄小径折回此地的。”老怪杰一面走一面说:“离魂门的山门,确是在邺镇九华宫废墟。威麟堡的人已经不易应付,加上离魂门众多的邪魔外道,非同小可,你最好和自己人圭在一起,何必和我们这些惯于打烂仗的人在一起胡来?”

“他们已经在途中,晚辈在前面等候就是了。”卓勇说:“两个鬼丫头的确走上这条路,怎么一点痕迹都找不到?真急死人。”

“找到蕙芳丫头,我非要狠狠地揍她一顿不可。”鬼手龙牙痒痒地说:“她一个人胡来也就罢了,还带着小孤一起胡搞。”

众人逐渐超到前面去了,阴差翟阳可听出一身冷汗。他奈何不了老奸巨猾的鬼手龙,这些成了精的功臻化境老前辈,经验与定力,决不是他那些小幻术所能对付得了的,心中一慌,不但不敢走快,而且走得更慢。最后,折入一条小径,往荒野里一躲,希望等天黑再上路。假使他早早把两位姑娘送到,两位姑娘凶多吉少。鬼手龙也被阻在烟阵外,不得其门而入。天一黑,众人更不敢妄动,只能在邺镇等候天亮。

河湾静悄悄,附近是数十年来无人敢接近的荒野,草木森森的河岸寸步难行,十余里内本来就没有人烟,谁有闲暇前来寻幽探险?

一个黑影出现在河湾的上游小冈上,繁星满天,地势略高,概略可以看到附近景物的轮廓。

他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穿的劲装,将外袍困在腰间,剑改系在背上。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件薄薄的丝制软披风,一面是青底绘灰、绿、白各色扭曲怪异的彩绘线条。另一面是淡灰和淡绿的大斑纹不规则图案。最后戴上了鬼怪形的软头罩,只露出五官六个洞孔。

披风一抖,他整个人变了形,再向下一伏,像是形影俱消,他已经成了原地景物的一部份。

他就是九死一生幸存的逍遥公子,现在,他成了一个变形虫,与上次在下孟镇变成螺纹形鬼怪完全不一样。

变形虫虽然没有螺纹形鬼怪吓人,但同样令人莫测高深,同样可以收到震慑人心的魔力。

“现在,复仇的魔鬼,从阴间回到阳世了。”他向死寂的荒野夜空低呼,眼中反映出夜空的星光,像是肉食兽嗅到血腥时所焕发的光芒,像来自阴曹地府的鬼魂怨光。

他像个会幻化的幽灵,消失在莽莽荒野中。

离魂门的南宫,是招待外宾的一处隐秘的容院,都是古的房舍,称之为宫名不符实,与主宅有一段距离,而且设有一些隔离的防险建物。

慕容门主与宇内一些江湖大豪一样,对往来的其他大豪怀有戒心,除了真正的知交之外,从不把具有实力的同道请到主宅安顿。尤其是像威麟堡这种实力更强大,行走时带了一大群爪牙的大豪,一旦安顿在主宅,有如引鬼上门开扉迎虎。

这是黑道人士共有的心态,不足为奇,大豪与大豪之间,只有利害关系,而无真正的道义交情,尽管口头上称兄道弟透着万分热诚真挚,内心里却尔虞我诈步步提防意外。

客院的大厅门窗紧闭,绝无任何灯光外,厅内灯火明亮,主客双方似乎不太融洽,气氛不佳。

慕容门主夫妇,带了四位执事人员前来南宫,与佳宾把晤,本来应该宾主尽欢的,事实似乎正好相反。

范堡主与堡中有头有脸的人皆在座,爱子范豪与爱女范梅影也在旁侍立。

那位扮庄稼汉的老邻居阴差翟阳,是唯一的外客,跟在慕容门主的三位执事人员身旁,在堂下的案桌坐在一起,像个冷眼旁观客,漠然的神态表明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一个传闻中的走阴人,就是这副德行。

“范兄,不是兄弟不信,而是人言确凿,事主也指天誓日咬定,兄弟能不怀疑?”

慕容门主用笑吟吟的态度说话,标准的笑里藏刀面目:“这也难怪,十余万两银子,可买漳河半条河水。我离魂门养有两百个人,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一万五千两左右。”

“慕容兄,兄弟也指天誓日保证,银票决无其事,那小子信口雌黄,输急了的赌混混就是那副德行,这种人的话还能信?”范堡主不安地加以解释。

“呵呵!范兄,逍遥公子并不是输家,他跟在诸位后面,像并不太饿的狼,伺机扑噬信心十足的花面老公狼。要不,范兄还用得着请兄弟埋葬他?”

“兄弟不是无力埋葬他,而是他身边潜伏了一大堆江湖混混很讨厌,这些人躲在一边来暗的浑水摸鱼,兄弟确是穷于应付。仗慕容兄的神威,除去了元凶主恶,兄弟就可以专心一志收拾那些混蛋了。”范堡主尽量回避银票的诱人主题,甚至不介意对方的冷嘲热讽。

当然,他心中恨得要死。

“范兄,咱们谈的是十余万两银票的事。”慕容门主紧紧地把主题拖回。

“那是莫须有的事,慕容兄。”范堡主心中恨极,但脸上神色依然不变:“那小子的金银,兄弟已随车马一并奉送给慕容兄了。”

“范兄,兄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慕容兄是有口皆碑的轻财重义朋友。”

“夸奖夸奖。俗语说: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兄弟讲仁义,也希望朋友也能讲仁义。从这里往西北一带,有几家大农庄,因欠税而被督税没入田产,毛冈口村史家,就有一千三百顷地。假使兄弟能有三五万银子,可以乘官府拍卖而无人能买的好机会,买下上万顷一天也走不完的好地。呵呵!范兄能帮助兄弟完成这心愿,只要范兄稍稍讲仁义,兄弟就安安逸逸过十辈子了。”

“哈哈!慕容门主真会讲笑话。”二堡主神剑劳修武忍不住发话了:“没有人能安安逸逸过十辈子,连当今的朱家皇帝也如此。”

“朱家万岁……”

“秦始皇就想活万岁,但皇朝只传了两代。俗语说:衙门钱一蓬烟;生意钱六十年;田地钱万万年。阎知县的珍宝就是标准的衙门钱,贪黩得来容易,一下子就人财两光像一蓬烟。贵地临漳有几位靠商经营起家的人,暴起暴落的暴发户也传不到两代六十年,反而是平平实实不穷也不富的,能保持百年老字号。慕容门主有了那么多田地,至于是不是能保有万万年,能否十代子孙永享余荫,恐怕靠不住,史大户就是现成的镜子。”

“你……”

“贵地是石虎的九华宫旧址,请教,九华宫安在?当年邺都三城皇畿安在?尊远祖燕帝慕容隽、慕容垂,都曾经在此地建都,大燕江山而今安在?所以,拥有太多的田地也靠不住的,慕容兄。威麟堡雎然不算是威震天下的唯一大堡,毕竟也算可以号令北地江湖道的一代之豪,决不会因为区区十万银子而失信于天下同道。门主有充裕的时间和人手,去查证此事的真伪……”

“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查证的?”慕容门主冷冷地变了脸:“死无对证,是吗?”

“那可不一定哦!”八表天曹接口:“在下孟镇,在下带了三个人,配合三位转世佛,七人行猝然致命一击,已铁定他死了,结果如何?他仍然活着。要不是咱们感到心中有愧,不愿再与他计较,怎会请门主出面与他打交道?门主说他死了,等明天找出他的尸体之后,再说好不好?生见人死见,这时说他死了嫌早了些,是吗?”

“他死了与否,对查证银票的事皆无关宏旨,因为你们否认一切。”慕容门主冷冷地说:“现在,就有人可以证实这件事。”

“谁能证实?”范堡主问。

“他的两个侍女小芳小孤。”

“呵呵!主事人侍女的话能作为证据?”范堡主宽心地笑了。

“总算是证,对不对?”

“侍女当然会听主人的话。”

“但她们的主人不在,所说的话就可信了,范兄不反对在此地大家听她们的口供吧?”

“这……”

“把人带来!”慕容门主不由对方是否同意,下令将人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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