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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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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动双目,终于完全睁开了。

一张秀丽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他看到那双饱含焦灼的充满智慧明眸。

“蔡姑娘。”他软弱地说:“我是不是已经僵死了?”

他发觉自己不能移动手脚,说话也十分吃力,喉都似乎肌肉抽紧,发声困难。

“这……今爷……”小玉姑娘眸子里有泪光:“你好……好像失去活动能力。”

“气血运行迟滞,我……”他有点窒息的感觉:“我恐怕要……”

“不要灰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自己医治……”

“不可能的,蔡姑娘。”他惨然一笑:“我会治一些疑难杂症,也对金创学有专精。但这不是病,不是伤,是毒,而我对毒所知有限。蔡姑娘……”

“我叫小玉。”姑娘抢着接口:“你比我大,叫我小玉就好了。家父与二爷爷正在县城打听,打听那个油灯里施毒的人,一定可以找得到钱索的,家父也看出是毒,加上你叫出灯火有毒的话,所以料中了。”

“哦!令尊是……”

“家父蔡长河,你们见过的。”

“哦!那位气度雍容的前辈。”他恍然:“谢谢你冒险抢入房中把我救出来,你冒了万平风险。”

“你是说……”

“那女魔练了传闻中的万剐邪功,运功时全身宝刃难伤,是僵尸功的旁支异功之一,攻击时掌斥齐施,刹那间可以相对方劈撕成碎片。如果当时你与她交了手,我真不敢想像结果。”

“我并不真的怕她。”小玉说:“我被她的背部撞中,那是我骤不及防,变生仓促,应变不及。真是万剐邪功?”

“大概错不了。哦!我昏迷多久了?这是是……”

“八个时辰,已经是午间了。这里是湘潭江右岸的一处隐秘河湾,我们在船上,南部付徐里便是易欲河镇,这儿距县城不到十里地。”

“在船上?难道怪有点摇晃的感觉,我还以为魂魄正在阴间里飘荡呢!”

“你还笑得出来?”小玉白了他一眼。

“要我哭?哭改变得了情势吗?”他苦笑:“小玉姑娘,我不同意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但哭解决不了问题却是至理名言。船上……。

“是我家的小船,船上只有一位阳叔照料。家母在岸上戒备,家父和二爷爷在县城侦察,查那个女人和店伙的底细。”

“查不到的,店价是扮装的,好像已经被你打死了。那女人身怀绝技,扮妖媚的女人暗算我,必定有周密的准备,难以查她的底。

晤!我觉得这个自称小春的妖女。似乎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她。奇怪,她为何要计算我?”

“我和爹娘落脚在你的右邻房,想了解你到底与吴锦全有何牵连。”小玉胜一红:挪鬼女人进你的房,你的嗓门又大,房门又是虚掩着的。李爷,你对女人一向总是那样恶形恶像的吗?”

“我浪迹天下,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在刀山剑海中打滚,在血腥中留存,在阴谋中周旋。出生人死,在我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五年,小玉姑娘,这一千八百多个日子就是这样度过的。

“我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谁是敌人,也把所有的人看成敌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暴力对暴力,阴谋对阴谋。那一种敌人,就该用那一种手段对付。

“对付小春那妖女,用对付圣女的态度去对付,会失败的。

姑娘,我可曾对你有不礼貌的轻浮举动?”

“你"…-”小玉又白了他一眼,粉险前红。

“我不眼就看出你和你二爷爷不是平凡的人。”他淡淡一笑:“但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意向,至少我认为你们可能会妨碍我的事。可否请令堂来船上谈谈!”

“你的意思……”

“我有不少同伴。”他说:“在内间潜伏的人,是我的一位长辈,不知道他……”

“他追我,被家母引定了。”小玉说:“他好像受了伤,被我击中背心扮店伙的人,撞中他时可能临死噬伤了他。”

“我的同伴不少,我得与他们取得联系才行。”他淡淡说:“我死了,他们会送我的尸体回故乡。”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听。”小玉的凤目又有了闪闪泪光:“家父可能去找张姑娘。”

“找张姑娘?”

“是的。”小玉姑娘点点头说:“云华山庄的张碧瑶姑娘。

飞云神龙是少林的俗家门人。暗中在为反清复明奔走呼号。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不但是金创至宝,也有拔毒的奇效,所以……”

“没有用,除了找到那妖女的独门解药,任何灵丹仙药也无能为力。你们找她,必定被她所连累,搜魂公平是捏杀反清志士的执行人,他已经发现云华山庄……”

“我不管,就让技魂公子把我蔡家列入反党好了,救你却是当前急分。我先喂你一些保元的汤药,再请家母上部商量。

你全身是瘀伤和爪痕,至少该制止瘀伤恶化,那妖女的万剐功好恶毒可怕。”

小玉取来羹汤。小心翼翼用奶匙喂他进食。

他浑身发僵,瘀伤和爪痕倒不太严重。

小玉母亲一进船,他吃了一惊。

是在星山出现,用轮回大法对付他的中年村妇。

“伯母……”他讪讪地说:“在星山,非常对不起。”

“不要介意。”蔡夫人柔声说:“错的是我。玉丫头说你怎么怎么了不起,我一时犯疑,所以跟踪你。如果我不见机撤走,后果一定很可怕,是吗?”

“小侄……”

“看了客房恶斗后的遗迹,真可怕,你和那妖女拚斗的奇功,委实令人毛骨惊然。那妖女真的练成了万剐功?”

“恐怕是的。”他说:“比玄门罡气要厉害教信,宝刀宝剑也必须等她耗去三五成其力才能伤她。她是我出道以来,所遇上的最可怕劲敌,再加上她会用媚药和毒药,日后与她再次相逢,还不知鹿死谁手。”

“李大哥。”小玉权自然地改变了称呼:“能不能猪出一些那妖女找你的原因?会不会她是你的仇家?”

“是吴锦全派来的人。”他肯定地说:“我已经拒绝了吴锦全合作的要求,所以他就派人……”

“似乎不可能。”蔡夫人眉头深锁:“拙夫今晨派人传来讯息,昨晚你受到袭击时,吴锦全正在衡山客栈召见他的得力臂膀。

“其中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显然他打算用美人计来对付你。事发之后,他派出大批人手,搜寻你的下落,追查计算你的店伙和那妖女。

“那假店伙的尸体……”

“在店伙人房查看之前便失了踪;地下有吐血的痕迹,人必定死了,小女一单已震断了他的心脉。”

“那就很难追查妖女的去向了,她近期可能暂时躲起来,因为她也受了伤,虽然伤并不重。当我发觉毒已入体发作,气血迟滞,将呈气散功消现象时,曾经给予她重重一击,可惜已无法发挥全力了。

“我必须与我的人取得联系,不然,湘潭将成为血肉展场,情急之下,他们会不顾一切,向所有的人用武力报复的。”

“好,我去走一起,把连络的方法告诉我。”蔡夫人点头应允,再向小玉叮咛:“丫头,千万小心,不可上岸乱跑。

“吴锦全的人正在追查李爷的下落,妖女的党羽也必然地大搜四郊,必须躲得稳稳地,决不能惹麻烦。”

城内城外,各方人马侦骑四出,目的是找寻失踪的李宏达。

衡山客栈中的吴锦全,对寻找李宏达的事颇为热心,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因为失去一位暗中的得力帮手而惋惜。

第三个原因是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收服李宏达,而李宏达却离奇失踪,失去收服一个强劲对手的机会,失改感让这位自负骄傲的小王爷颜面无光,所以他热心地追查事实的真象。

但午后不久,吴锦全被即将到来的大事分了心,不得不把追查李宏达的事暂时搁在一边了。

两名年近花甲的人,踏入了店门。

不是落店的时光,店伙们并未在意,而刚从帐房内出堂的店东秃龙刘南天,却吃了一惊心中叫苦,要来的终领会来。

他急步抢出,推出刚上前招呼的一位店伙,向两位不速之客抱掌施礼,笑笑说:“两位客官来的好快。在下店东刘南天,请二位移驾三进客院,在下领路。”

“阁下认识我?”为首的人冷冷地问。

“江山虽改,卅余年,两位相貌仍依稀可以看到昔日的风采,所以不算陌生。”秃龙笑得相当勉强:“角木铰在后面相候,两位是不是要见他呢?”

“姓吴的也在?”

“在”

“请领路。”

“请随在下来。”

已有人先一步向内报讯,但在花厅接见来客的只有吴锦全、角宿、吴忠三个人。

刘南天将人领八天井,便告罪追走,知道自己不配留在一旁看结果。

角宿出现在厅口,抱拳说:“亢兄、井兄,久违了,请厅内一叙!”

亢兄、并兄是克金龙和井木秆。甘火星宿甘八个悍匪,自认为是天上的星宿,把凡间的姓名都抛弃了,在作乱期间他们从不使用真实姓名,其实也是为了伯官方的人来查他们的底累。

以李自成来说,官兵就曾查出他的底细,派米脂县令边大绶(长白),带了百名官兵西勇到三峰岩,挖掘李自成的祖(李海)父(守忠)坟墓,附近的坟墓都遭了殃,全部骸骨掘出焚烧,山木代组,山脉掘断以破王气。

李守忠的墓中,有长了头角的白蛇一条;李海墓中,有黑碗一个,绷用黑光正顺袋盛的吴激朝廷。

两骨骸骨黑如墨,骨节间争如青铜,生黄毛长五六寸,额生白毛六七寸;时为崇债十五年正月初十日。执行人是米脂县令边大绶,主事的人是陕西总督军门汪乔年。

被挖祖坟毕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大乱期间,悍贼们的绰号洋洋大观,很少使用真名实姓。

李自成的侄儿李过绰号一只虎,而当时绰号称一只虎的停寇恐怕不止十个,费贞发挥刺虎的故事中,这位贞女所刺的一只虎,决不是李过。

亢宿和井宿绕左面的走郎而过,脸色难看已极。

“角兄,你真会始举老朋友。”亢宿阴森森地说:“想当年……”

“过去的永不会再来,兄弟”。角宿苦笑:“改朝换代了,人总得活下去,是吗?人家是有备而来,早晚会找上门去的。

咬已在信上陈明利害,希望诸位谅我。吴公子在厅中相候,有话咱们当面说好不好?”

踏入厅门,吴锦全安坐在交椅上,神色颇为傲慢,仅冷冷地颔首招呼“你就是吴锦全?”亢宿站在堂下问,态度也冷漠阴森,敌意极浓。

“正是区区在下,你们坐。”吴锦全大刺刺地抬手:“在下是怀了善意而来,两位请不要误解在下的诚意。

“在下与诸痊一样,对血腥有偏好,但毕竟年代不同了,嗜血并不是甚么好德行,所以请诸位前来面谈。”

“如果在下不愿与你谈呢?”亢宿冷笑着问。

“你不会不愿的,昨天类金狗和鬼金羊的下场,会让你愿意的。”

“你把他两人怎样了?”

“一个被杀,一个拒绝合作,居然想逃走,被分了尸。”吴锦全说的毫无感情,似乎死了两个人平常得很。

“如果你死了,该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对,可惜的是我不会死,至少在我活够了之前不会死,你等不到这天的到来。”

一声冷叱,克宿和井亢几乎同时动手。亢宿是三把飞刀,井宿发射三把小飞叉,分别射向吴锦全和吴忠。

吴锦全连坐得四平八稳的身躯也懒得移动,左手一伸一振,三把锋利的飞刀被他一把抓。

吴忠站在一旁,伸食中两指虚空连点三指,三柄小飞叉在五六尺外发出被金石击中的情吗,翻腾着坠地。

“给他们一点颜色徐徐脸。”吴锦全将飞刀丢在脚下,沉着脸发讼:“他们给脸不要脸,哼!”

吴忠身形疾闪,毫不顾忌地向亢宿冲去。

“哼!”亢宿铁拳迎面来一记黑虎偷心,力遭空前猛烈,暗劲如山涌。

吴忠倏然止步,拳击中心口,竟然没发出着体的声音,似乎市中棉花上,胸口也没撼动分毫。而亢宿的手却被吴忠扣住了。

“噗!”吴忠的右膝,重重的撞在完宿的小腹上。接着而来的打击有如暴雨打残花,掌劈拳飞密如骤雨。

最后是重重的一脚,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亢宿足足挨了十记以上的重击,最后被踢得飞抛而起,撞向扑来抢救的井宿,两人跌作一团。

不等两人爬起,吴忠到了,一脚踢在井宿的左胁下,再一脚踏住下裆真力徐发。

“哎育……”并宿发狂般厉叫。

亢宿狼狈地爬起,昏天黑地晕头转向,叭叭两声脆响,又挨了两记耳光,仰面再次倒地。

吴忠放开脚,一把爪起充宿,在小腹上捣了两拳,再信手将人摔出,摔倒在井宿的身上。

“凭你们只有几斤蛮力,只有一颗残忍好杀之心的强盗泼贼,敢在公子爷面前张狂?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活腻了。!,吴忠冷冷地说完,再踢了两人一脚,方若无其事地退回原处冷然屹立。

“两位,不要自讨苦吃了。”角宿黯然劝解:“鬼宿被分尸处死之前,已拍出你们曾经派人传信给其他弟兄,约定在县城集结,明暗间对付吴公子。

“两位,那不会有好处的,长上长下长枪大朝拚命。咱们也许足以攻城掠地,但拚个人武技。咱们毫无机会。认命吧!两位。”

“你们那种干军呼号,万马奔腾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吴锦全冷冷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如果不识时务,在下全毫不迟疑地处死你们,湘潭的百姓,会为你们的死欢呼雀跃好几天的。”

“你……你到底要怎样?”亢宿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

“要你们死心塌地为在古效忠。”

“你……你阁下是……”

“不要问在下的来历。总之,不论公私方面,在下可以有绝对的权势,要你们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角兄,你……你怎么说?”亢宿爬起来向角宿问。

“兄弟已向吴公子发誓效忠。”角宿说:“呼们所要做的事,是把昔日的弟兄找出来办事,查出箕宿的下落,查出从京师带出来的珍宝理在何处。

“大顺皇帝将珍宝交由箕宿处理,执行人由昆宿和危宿负责。只要找到他们三个人,咱们的徐生便可安然度过。”

“箕宿隐身在明月山。”亢宿无可奈何地说:“这是五年前在下得到的消息,现在不知他还在不在……”

“你愿意走一趟明月山吗?”吴锦全问。

“由不了在下愿不愿意,对不对?”

“对,完全对。还有,你们还来了些什么人?记住,在下要的是忠心耿耿的人,谁要是撒谎或是心存反叛,哼!他得死!城内城外,在下的眼线密布,你们的人除非不来,来了就绝对逃不过眼线的监视,一举一幼皆在控制下。你只要说半次谎,我就不要你了。现在,据实回答。

“参水猿、尾火虎、柳土障全来了,”亢宿乖乖吐实:“娄金狗和鬼金羊是早一天到达的,在下来时他们已遭到不幸了。

“之外,还有小红狼、掠地虎、满天星、九条龙、黑杀神五个人,将在最近几天赶到,他们躲在雪峰山一带,所以要晚些日子才能赶来。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合作,得看你能不能降服他们了。”

“让我来担心好了,你只要在一边冷眼旁观就行。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吴锦全满意地挥手赶人。

一名大汉匆匆入厅,行礼说。“有三个人在后面求见唐姑娘,其中一人叫原信。长上是否要去看看?”

“原信广吴锦全追问。

“何太师手下八勇将之一。”吴忠接口:“当初郝摇旗手下的降贼,有一半改由原信指挥,甚得贼兵拥戴,这人很有用,”

“好,我去看看二”吴锦全欣然说。

角宿领着行走不便,被打得疼痛难当的亢、井二宿告辞,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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