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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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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姐……”小玉飞奔而来。

席上人是宏达,他仍然不能移动,但神智是清醒的,前南地说:“这老魔,仍是性情中人,也许,佛门改变了他。张姑娘,你……。

“我还支持得住。”碧瑶穿上老和尚留给她的村妇外衣:“蔡姐,我们走!”

“叫我小玉。”小玉含泪背起宏达:“碧瑶姐,你……你是个铁打的人,在莽莽红尘中,我以你为荣。”

船向上游急驶,仍可使用风帆,但航线不时改变,在晓色朦胧中扬帆向南又向南。

舱内,两女在用早餐,宏达的头已经可以转动,他的双手十指正不停地伸缩,他在用意志力控制自己活动。

“碧瑶姐,你怎么知道用忍耐的办法对付老凶魔?”小玉一面进食一面问。

“人总有弱点,也有长处。”碧瑶愁容尽消,精神好多了:“一个性情特殊的人,对另一个具有同样性情,而又有相同长处的人,无形中会生出惺惺相惜的奇怪感情。老凶魔凶暴恶毒,性情暴躁,二十年前他与峨眉伏虎寺至善大师冲突,被至善大师用伏虎金刚禅功,打得遍体鳞伤,但自始至终,他不曾哼过一声,躺在路边奄奄一息,也不向人求救,不断的同精湛的内功保住心脉,在生死边缘挣扎。

“后来,至善大师救了他,他事后答应至善大师学佛十年,没料到他二十年仍然做和尚。因此,我知道如果他不在当时动手杀掉我,我就死不了。第二步我准备假使他不再理会我,我就在天亮后进寺去求他,第三步……”

“老天爷,你还有第三步?”小玉摇头苦笑。

“我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当然有各种不达目的决不甘休的对付办法。第三步是当着僧侣面前,揭破他的身份,他如果动怒杀了我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今后他还有脸向武林朋友解说?至少,他不能在道林寺敢下去,他十方行者必须改头换面了。”

“你真了不起。”小玉由衷地说:“你冒的风险太大了,幸而老天爷保佑,老魔居然动了慈悲念头。”

“他在检查李大哥中途,便已发现李大哥服用过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我想,他对少林的仇恨已经随岁月而减弱了。要不,他不但会把我杀掉,还会把躲在远处树上的你也杀掉。”

“奇怪,他怎么可能发现我的?”小王不胜困惑。

“知道李大哥服了紫金夺丹,他还能大意?当然会提高警觉留意四周的动静,你逃得过他的法眼吗?”

“我可以活动了!”李宏达突然举手来大叫。

“谢谢天!”碧瑶含泪谢天,丢下手中的糕饼,接过他的手感情地操动手臂关节。

“我不会谢天,谢你。”宏达激动地说:“张姑……碧瑶,我……”

“不要多说,好吗?”碧瑶伸手掩住他的嘴,含泪笑了:“我们从仇人变成朋友,可不是信口开河。在小食店第一次见面,受到搜魂公子所派的人暗算,她的确想抓住李宏达用刑逼供的。

“我会记住这段刻骨铭心的情谊。”他有点伤感地说:“换了我,碧瑶,恕我,我办不到,我只能做一些匹夫之勇的事。哦!碧瑶……”

他亲吻着那按住唇上颤抖的小手,虎目中有泪光。

小玉知趣地悄然退出船外。东方夭祭,出现朦胧的朝霞,波涛轻拍着轻舟,船破浪飞驶。

“一双勇敢的江湖儿女,他们是美好的一对。”她喃喃自语:“有一天,我也希望进入莽莽江湖。”

“小玉,请进来好吗?”舱内传出碧瑶的轻唤,打断了她飞驰的意念。

钻入舱,她接触到宏焕发着光彩的目光。

“小玉姑娘,没向你道谢,不怪我吧?”宏达的笑容好亲切,她似乎又看到了荒山小茅屋照料他的流浪汉李三。

“我可不敢当。”小玉傍着碧瑶坐下:“要谢的是碧瑶姐,我好羡慕她,她让我看到了江湖儿女美好的一面。”

“小玉。”碧瑶握住她的手:“李大哥希望知道受到暗算那段时辰的动静。旁观者清,你和伯父母所看到的可疑征候,请告诉他好吗?”

“其实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变化。”她一面思索一面说:“本来,家父退出李大哥的客房,仍然有点难以释怀,仍然怀疑李大哥是吴锦全的人,明里双方为敌,暗中合作取利,因此便改装旅客相机接近。

“不久,便发现店伙与妖女进人李大哥的客房。原来我们猜想妖女是吴锦全派来暗中与李大哥联系的入,扮风尘女不至引人疑心。

“后来,却发现店伙在暗中窥伺,我们便留了心。直到李大哥房中发出声响,店伙鬼鬼崇崇地抢近房门,我就不假思索地抢出,心一急便随在后面攻击,如此而已。这些经过,对李大哥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那么,我只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了。”宏达说,眼中涌起另一种光茫:“他们不会死心的。”

“李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要把他们的根挖出来。”宏达用坚决的口吻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吴锦全涉嫌不大,就算另有其人,这人的主脑,恐怕是比妖女更高明的人物,但我不怕她,妖女再也奈何不了我了!”

“搜魂公子?”

“不可能,那家伙与我照面的党羽全死了,没留有活口,不会知道我与他有严重的利害冲突!”

“大哥,你不是放走了一个活口吗?”碧瑶说:“那个主事人……”

“那家伙比我估计的一流高手低一级,可能在半途就死掉了。周叔在房后埋伏,弄到搜魂公子派来侦伺我的两个外围爪牙,他们只是负责侦察的人,并不负责暗杀。搜魂公子在附近出没,他派人侦查监视我,是正常的举措,就可以推想出他并不知道我杀了他一些人,犯不着派一个特等高手来图谋我。”

“那可不一定哦!”碧瑶接口:“也许,他想收服你,网罗你做他的爪牙。逍遥仙姑那些人,不是被迫替他卖命吗?被他驱策,至死还不知搜魂公子是谁呢!”

“我会揭开他们的真面目的,哼!”他眼中杀机怒涌:“我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

船破浪飞驰,天亮了。

当掌灯时光,李宏达出现在潇湘客栈的店堂时,店伙的惊讶情景是可想而知的。

他并不取回寄柜的行囊,住进了尚未完全修复,他原来所住的那间上房。

消息传得非常快,客店有各式各样的眼线出没。

刚整理停当,房门便响起了叩击吉。

“进来!”他朗声叫,若无其事,毫无戒心地坐在桌旁,用绒绳捆自己的辫梢。经过剃、梳、洗等等修饰手续,他的气色与装扮已焕然一新。前额剃得光光,短胡也剃得光光,辫子油光水亮,衣裤上下一身黑,脸庞却白得像是刚队棺材里爬出来的失血僵尸,那双眼睛似乎比衣裤还黑。

来了四个人,吴锦全、吴忠、吴勇、夺命一枝春。

“贵客光临,欢迎欢迎!”他的嗓门仍然中气十足,笑容在那苍白的脸上相当吓人:

“还有一位妙人儿郑姑娘。来得好,过来坐!”

吴忠,吴勇是仆从打扮,怎敢坐?夺命一枝春也显得尴尬,脸红红地瞥了他一眼便掉头他顾。

吴锦全可不是甚么谨虚的人,大马金刀地在对面坐下了,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搜索,脸上有怪怪的笑意。

“两天不见,你的气色不太好。”吴锦全似乎很关心他:“遭了可怕的意外?怎么一回事?”

“他娘的,碰上一个黑心肝的美丽女人。”他粗野地嚷嚷:“还没脱她的罗裙,就被她接二连三来几记狠的,最后是一种甚么蚀血封经奇毒,几乎要了我的老命。她不容易逃得性命,躲在江边的烂草窝里等阎王爷派无常勾魂。

他娘的狗东西,那该死的女人又美又毒,可怕。小王爷,我还以为是你派来的刺客呢!

是你派的吗?”

“见你的大头鬼!”吴锦全的嘴也不乾净:“摸清了你的底细,知道你的目的,我还派刺客来宰你,你以为我疯了吗?宝藏还不知道理在那一块地,现在把你毙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把经过告诉我,我要找出那个混帐东西来,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给点颜色涂我的脸?哼!”

虽然宏达推断吴锦全的话可信,也认为刺客不是吴锦全所派遣,那自称小春的妖女,奇功异技比吴锦全高明,不会是吴锦全的手下。但情势扑朔迷离,他不能绝对肯定小春不是吴锦全的人,小心应付有其必要。

“在下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你!”宏达的答覆是谨慎的:“也许,刺客的的确不是你所派遣的……”

他将经过概略地说了,当然隐去自已退敌的武功,和小玉抢救的经过。

“在下发现灯火弄了手脚,那妖女就狼狈地逃掉了。”

他最好后说:“那个扮店伙的人外表毫无特征,身份不易查出,何况他已经死了,尸体也在混乱中被他们的同伴带走。

这是说,妖女最少有三个人行事。

“不管你信是不信,她的确说是你派她来的。算我走了霉运,我真该打发她回去把夺命一枝春换来伺候我的。”

“哗!”夺命一枝春差恼的白了他一眼。

吴锦全居然不急于否认或表示意见,静静地听完低头沉思。

“能估料是什么人吗?”吴锦全向身后的吴忠门。

“跟来看风色的人虽然很多,但真正具有实力的人少得很。”吴忠老眉深锁,显然不敢胡乱指出涉嫌的人:“这些人本来就成事不足,没有向李才能弟下手除去竞争者的理由,因为竞争者越多,越有机会混水摸鱼。

“属下认不,这是李老弟与那妖女的个人恩怨,与公子的事无关。公子如果插手管这件事,反而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何况这两天咱们就离开,管也无从着手,李老弟所得的消息太少了,不是三两天可以理出头绪来的。”

“妖女在向我挑战,你还不明白吗?至少也在无耻的嫁祸江东。”吴锦全不悦地说:

“不管怎样,必须加紧追查,你这就传话下去。”

“是。”吴忠恭敬地欠身答,出房而去。

“李兄,你人单势孤,早晚会遭毒手的。”吴锦全向他正色说:“明时势,是江湖朋友的金科玉律,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还等什么?等丢脑袋?”

“谁知道你是否也在计算我?”他说得半真半假:“在老虎身旁酣睡,比独自一人躲在洞穴里唾大头觉危险百倍,甚至千倍。谢了!”

“你还疑心我?混蛋!”吴锦全忍不住骂人了。

“人心难测,我谁也不相信。”他的口气毫不放松。

“随便你。”吴锦全愤然离座:“你会后侮的。把夺命一枝春留下来照顾你,我不希望再有些什么混帐女人,在你背上搠一刀。”

“哈哈!”他盯着夺命一枝春邪笑:“怎么照顾?包不包括上床?”

“咋!你要死i”夺命一枝春羞得粉脸通红:“如果是往日。

你非死不可。我住在你左邻,有什么动静,敲墙壁知会一声。

哼!我看谁敢再扮风尘女人来讨野火。”

“你给我安份些,我不希望你被我宰掉,让我来背黑锅,让人骂吴锦全恩将仇报,知道吗?”吴锦全气虎虎地说完,带着吴勇走了。

“这位仁兄似乎表现得象真和他无涉呢!”他掩上房门向夺命一枝春含有深意的说:

“我看那妖女儿成是他派来的人。

郑姑娘,我没猜错吧?”

“我不能说。”夺命一枝春这时可以坐下了,脸上红云又通,回避他的目光:“不过,据我所知,吴公子图谋你是不争的事实,但这次所派的妖女小春似乎与他无关,他并不急于将你弄死,你在暗中保护他,对他可说有百利而无一各。”

“你能证明吗?”

“这……”

“那晚事发你在何处?他又在何处?”

“我不知道他在何处。我和蓝田双燕在永安客栈,监视几个来历不明白的人。呼!有件事问你。你不会说你不知道云华山庄的人吧?”

他心中一跳。吴锦全将意力放在云华山庄的人身上了。

“我本来就不认识,信不信由你!”他有神色丝毫不变:“我一个江湖浪人,那配高攀威震江湖的云华山庄?你抬举我啦!姑娘,你问这事有用意””

“昨天听吴公子提起的,说云华山庄的人失了踪,失踪得令人莫测高深,正在追查这件事呢!你最好离开云华庄的人远一点。”

“为何?”

“听说,云华山庄暗中与某一反叛帮会有关,这种事牵扯上了,可就有天大的麻烦啦!”

他心中又是一跳。那传信的女人是从紫石村派出的,很可能与吴锦全有关。

“你听谁说的?吴锦全?”他沉着地探问。

“是的”

“哦!他没采取行动?”

“采取什么行动?”

“捉拿他们呀!”

“废话,为什么要捉拿他们?他们跟来虽然用意不明,但天胆也不敢跟吴公子为敌,吴公子是”

“他是固山贝子的义于,固山贝子坐镇武昌,捉拿反清叛逆名正言顺……”

“吴公子才懒得多管闲事,他的目的是挖取李自成的宝藏。再说,口说无凭空说人是叛逆,可不是好玩的,没有真凭实据,能捉吗?还不如用江湖人的手段来办事,一了百了没有任何牵缠。”

“再说,捉到了叛逆,必须送交官府,你知道后果吗?官府办事可得依法行事,吴公子什么事都办不成啦!对不对?”

“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私行处决,以免麻烦。”他开始替碧瑶担心了:“反正捉几个从犯,功劳也不大,奖赏有限。

而捉一个杀一个,逐个追,避免送官耽搁,很快就可以追出为首的人来,这办法很有效率。”

“不谈这些事。乏味之至。”

“哈哈!那我们就谈别的。斗室生春,美女在室。晤!就缺一桌酒食,酒是色之煤,没有酒……”

“你给我放规矩些。”夺命一枝春恼了:“你知道我夺命一枝春的绰号不是白叫的,死在我手中无义的登徒子真不少……”

“哈哈!我可不是无情无义的登徒子,我也从不承义我是大仁大义的英雄豪杰。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引诱你,是你自已进我房里的。哈哈!我不信你能夺得了我的命,除非你的武功比吴公子强十倍。来啦!妙人儿,不要假惺惺,我是个可以风流也可以下流的大男子汉……”

他向前一扑,像猛虎扑羊。

夺命一枝春有足够应付男人的本领,软硬都应付得了,手一挥,坐着的长凳飞起,向他凶猛地砸去,身影乍闪,人已到了房门口,拉开房门。

可惜。本姑娘对你没胃口。”夺命一枝春抓着房门转身向他飞媚眼,怒意全消:“你这种人很危险,工于心计机警绝伦,谁也摸不清你的意向和情绪,女色对你诱惑力有限,我不和你这种危险人物打交道。喂!别忘了,。有事健敲墙壁。”

“哈哈!半夜三更想起了你。敲敲壁你会过来吗?客旅寂寞,子时难熬得很呢!”他放下接来的长凳,摆出风流泼皮像。

“我不会上你的当。”夺命一枝春媚笑:“真正的色鬼我见得太多,可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人,难怪那妖女会失败,你少在我面前装疯扮傻。”

砰一声,她带上房门走了。

“这女人很难缠!”他自言自语,上前闩门……

门有两道闩,蓦地,他停住了,成了个石人,丝纹不动,面向着门垂手而立。

桌上灯火摇曳,暗黄色的光芒渐渐变成掺绿色。

“你能保住性命,委实令人莫测高深。”身后传来奇怪的语声,细小、清晰、阴森有鬼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追随本公子吗?”

“那一位公子?”他问,身形保持原状。

“搜魂公子。”

“追随你,在下有何好处?”

“当然不会让你失望。”

“吴公子也不会让在下失望。”

“那是完全不同的,他只是一个傀儡;而我,却可以让你具的更大的权势和享受不尽。”

“是你的傀儡吗?”他不着痕迹地探口风。

“不要说题外话。”

“如果在下不愿意呢?”

“本公子属意的人,不愿意必定魂归地府……不许妄动,你一动就死”

他身形一晃。

门上传出一阵怪响,有如雨打残荷。

他并没有向左右动,那一晃是虚招,而在暗器到达的前一刹那,整个人似乎平空消失了,全身平贴地面,像是一张人皮。

门上射入一排四寸长的灰蓝色怪针,仅露出半寸略粗而有如船钉的尾部在外面,好强劲的力道。

他贴地平射而出,快逾电闪。

可是,搜魂公子也不慢,像是幻化一缕轻烟逸入内间,-闪不见。

灯火重新变成暗黄色,室中鬼影仅无。

“我真的碰上了劲敌。”他自言自语。

他只看到内间的门帘飘动,连对方的背影也没看到,贴地平射而出,事实上他抬头抬慢了些,难怪看不到。

到了门旁,他拔出九枚怪针。如果他不是向下伏,而是向左右问,那么,背部最少也得挨上两至三枚钉,钉的散布面计算得精确极了。

“是用弩筒发射的,好恶毒霸道。”他在灯下仔细查看毒针:“好,咱们来比比道行吧!”

他将九枚毒针用布包妥。收入百宝囊,取出洞萧仔细观察,似乎,这把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竹萧,今晚看来象是陌生了。

“阴谋对阴谋,恶毒对恶毒。”他收萧自语,虎目中冷电四射,杀机怒涌。

情势明朗化了,搜魂公子要网罗他。

吴锦全是来探道的,不然怎会这么巧?要说搜魂公子与吴锦全无关,鬼才相信,配合得天衣无缝,前面穿命一枝春出房,后面就来了搜魂公子。

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张软皮鬼面具,吹熄了灯火。

街上传来了更鼓声,二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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