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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个火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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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了替夏侯娟与司马豪化除嫌隙起见,却又未便否认,只好来个含糊其词,微笑说道:“那红衣少女名叫夏侯娟,是‘般若庵主百忍神尼’悔大师门下高足,司马三兄且请看我薄面,把这段过节忘却,小弟愿意代她向你陪罪如何?”

话音了后,果然站起身形,向司马豪深深一揖。www.mengyuanshucheng.com

这时,司马豪的心中,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

因为卓轶伦这代表夏侯娟陪罪之举,不啻默认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自己当初便因见了夏侯娟的绝代容光,心生爱慕,出语偶有不慎,才挨了一记“般若掌”。

这一掌伤势虽重,伊人情影,仍自难忘,如今要想寻她找场之语,只是借词,实则仍系不肯死心,还想再磋碰机会。

讵料晴天霹雳,横空而来,夏侯娟与卓轶伦二人,竟是知心密友。

一来卓轶伦替自己治哑,替二哥治盲,替大哥治聋,委实恩重如山,夏侯娟既与他关系密切,自己哪里再能动染指之念?

二来相形之下,自己也深知逊于卓轶伦那等绝世风神,珠玉当前,更何必自寻没趣?

司马豪心中,瞬息百变,终于辨明利害是非,心平气和地,向卓轶伦还了一礼,微笑说道:“卓兄怎对小弟如此谦光?司马豪敬遵台命,往事一笔勾销,但却请卓兄把你与夏侯姑娘如何结识经过?为我一道。”

卓轶伦业已看出这司马聪、司马明、司马豪兄弟,全是血性之人,有心结纳,遂一面与司马豪入座饮酒,一面从自己在“括苍山埋龙坳”与夏侯娟结识,赠号“咆哮红颜”开始,直到如今的所有经过,都对司马豪详加叙述。

司马豪听得眉飞色舞地,“呀”了一声,说道:“小弟近来独处‘红叶山庄’,竟不知江湖间出了这多热闹情事?卓兄离此时,非携带小弟一游不可!”

卓轶伦知他久蛰思动,遂含笑说道:“司马三兄既然见猎心喜,想出山走动走动,便与小弟同行也好。”

司马豪笑道;“小弟虽然脓包,尚不致替卓兄过分惹祸,或丢人现眼,何况我自己认为可能还另有些特殊用处。”

卓轶伦看他一眼,含笑问道:“司马三兄这‘特殊用处’之语,却是何意?”

司马豪应声答道:“独孤智既然有函邀请我两位哥哥参与‘六残帮’,我便可以佯作覆书之人,大播大摆地,去往,桐柏天玄谷’,看看那名老怪物的虚实动静。”

卓轶伦目光一亮点头说道:“司马三兄的这种想法极妙,独孤智老贼,人虽瘫痪难动,心机却太以毒辣,能有人进入‘天玄谷’,在他左右安下伏桩,确实必有大用!”

司马豪见卓轶伦已允带他同行,不禁高兴扬眉笑道:

“卓兄,小弟既然承你不弃,今后便恭遵号令。但夏侯姑娘面前,你却须替我美言几句,否则,她若再给一记‘般若掌’,司马豪定将吃不消而兜着走呢!”

两人一番谈笑,酒兴也足,见天色已晚,遂分别安宿,准备明日再诊视司马明的目力恢复程度。

果然,次日午后,卓轶伦便进入密室,对司马明的一切情况,仔细观察,并仔细分析。

经过了一对时的呼呼大睡,司马明依然好梦方酣,不禁把司马豪看得向卓轶伦低声问道:“卓兄,我二哥怎么这样睡法?会不会……”

卓轶伦摇手笑道:“司马三兄不必忧惧,司马二兄睡得越是沉酣,对于他的双目复明之举,也就越有裨益。”

说完,又替司马明在双眼之上,按摩了好大一会,方始拍开穴道,与司马豪退立远处,悄悄观看。

司马明身躯微一翻动,便自醒来,双眼倏张之下,他眼球上的那层白翳,果告消失不见。

司马豪看得方自心头狂喜,谁知司马明却又神色茫然地,摇了摇头,徐徐阉上双目。

这种动作,自然把司马豪看得大吃一惊,剑眉双挑,正待发话,卓轶伦却向他摆手示意。

刹那间,司马明双目又睁,但这次却凝视着司马豪,一瞬不瞬,并从眼角间,垂落了纷纷珠泪!

司马豪心中先是一喜,后是一酸,也不禁英雄泪落地,失声叫道:“二哥……你……你……你已经能够看见我了?”

“三……三弟,你来,我们二十年未见,你……你竟出落得这般英挺?”

司马豪拉着卓轶伦一同走近榻前,含笑说道:“二哥,我来引介一下,这位就是术胜华扁,替你把目疾治愈的卓轶伦兄。”

司马明闻言,慌忙一跃下榻,便欲向卓轶伦折腰拜倒。

卓轶伦赶紧伸手相拦,苦笑叫道:“司马二兄,你也是江湖豪侠,怎么还会有这等世俗举措?”

司马明怔了一怔,点头叹道:“卓兄说得也对,大恩不必言报,总之,司马明有生之日,皆载德之年……”

司马豪因与卓轶伦竟夕长谈之下,已知他的豪侠性格,遂含笑叫道:“二哥不要说了,小弟深蒙卓兄不弃,已然允许携我一同行道江湖,彼此结为好友了呢!”

司马明听得自然欣喜,目光微注门外,似欲出室。

司马豪问道:“二哥是否要去秋表姊坟前一祭?”

司马明目中立闪泪光,点头说道:“你秋表姊的坟前,当然要去,但我却先去看看大哥……”

卓轶伦接口笑道:“司马大兄如今正在静室面壁,实施病理,生理的双重治疗,不宜加以任何打扰。”

司马明“哦”了一声,向司马豪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去‘秋坟’,但三弟却须嘱咐厨下,准备上一些祭品。”

司马豪道:“二哥请吧,我知道你双目复明之下,必定先去‘秋坟’,早把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停当。”

司马明问道:“三弟所准备的,是些什么东西?”

司马豪应声答道:“二哥放心,除了香烛祭品之外,还有我秋表姊生前最爱饮的‘葡萄酒’,和最爱吃的‘玫瑰鹅掌’。”

司马明感触颇深,目注司马豪,又不禁凄然垂泪。

卓轶伦在旁低声劝慰道:“司马二兄,不必过分伤感,死者已矣,生者尽心便可。像你们兄弟间的这等纯挚友爱,和对于令表姊秋姑娘的生死相思,委实发乎至性,出乎至情,使小弟敬佩无已!”

三人一面谈话,一面出室。果然已有小童,携带祭盒等物,在室外伺候。

司马豪深恐二哥双目刚刚复明,行动反有不便,遂一路殷勤扶持,仆经过花园之时,指着“天香轩”外的那株老树,向司马明含笑说道:“二哥,你还记不记得那株老梅?”

司马明叹息一声,接口道:“我怎不记得,那株老梅,是我亲手所栽,如今竟已一树繁花,生长得如此刚劲苍古?”

说到此处,又复喟然兴嗟,转过面来,向卓轶伦摇头叹道:“耳聋、目盲,误尽英雄,司马聪、司马明虽已虚度韶华,但我这三弟,却还壮年英俊,可以在天地间作上—番烈烈轰轰的光明事业!从此便烦卓兄,要对他多加指导的了。”

卓轶伦逊谢笑道:“司马二兄说哪里话来?小弟年幼学浅,远逊司马三兄,应该是请他对我多加教迪才对!”

司马豪失笑说道:“卓兄怎的如此谦抑?常言道得好:‘有志不在年大小,无才枉活百岁人’,仅从你那神奇医技而论,司马豪便甘执弟子之礼……”

话方至此,司马明含笑接道:“岂止医技一桩?三弟难道看不出卓兄骨秀神清,渊博岳峙,英华内敛,宝相外宣,分明无论文功武行,都比你强得多了。”

卓轶伦赧然笑道:“司马二兄,对小弟太谬赞了。你目力初复之下,怎么就把我看得如此透澈?”

司马明微笑答道:“司马明虽盲于目,未盲于心,上次仅与卓兄略为攀谈,便从语音中,听出你内功极其深厚。如今于目睹风仪,再相对照之下,更断定卓兄定必艺出绝世名家,否则以如此英年,绝难把内功火候练到这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上乘境界!”

卓轶伦笑道:“小弟虽有名师,却嫌质钝,以致距离司马二兄所说火候精纯的上乘境界,还差得远呢!”

司马明看他一眼,含笑问道:“彼此既已订交,卓兄可否将门户赐告?”

卓轶伦肃然答道:“小弟是从‘天山醉头陀’、‘哀牢山归云堡’堡主彭五先生学艺,并随‘一帖神医’叶天仕老前辈,研习青囊之术。”

司马明“哦”了一声,点头笑道:“醉头陀是佛门高手,彭五先生更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叶神医则属今之华扁,卓兄能同时获得这三位绝世名家的陶冶教导,难怪成就超特,奕奕不群了!”

这位也被江湖人物,堆列为第一流好手的武林奇侠说到此处,突然语音悲噎,神情凄楚起来。

卓轶伦先是一愕,随即恍然有悟,向司马豪低声问道:“司马三兄,‘秋坟’快到了么?”

这时,司马明蓦地从小童手中,取过祭盒,当先疾驰而去。

司马豪指着司马明的去处说道:“卓兄请看,那角山环以后,便是我秋表姊的埋香之所,我们缓缓走去,让我二哥独自对他这昔年情侣,好好凭吊一番,痛痛快快的流些眼泪。”

卓轶伦叹道:“司马二兄真是个多情人,只可惜侠士多情,美人不寿,落花明月,万古相思……”

司马豪接口道:“卓兄既知好事多磨,良缘难合,自己千万不可错过机会!你与那位夏侯娟姑娘,既已心心相印,便应该早点给我喜酒吃呢!”

卓轶伦俊脸微红,正觉无从答话之际,忽然听得司马明叫了一声“三弟”。

司马豪闻声,遂足下加快地,与卓轶伦双双驰去。

转过山环,果然看见一座地势又好,气势又佳的巍峨巨墓,司马明独立墓前,纸钱飞舞,烛泪纷垂,连他所着的长衫胸头,也是一片模糊泪渍。

他们二人一到,司马明转过身来,便对司马豪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长揖。

司马豪窘得俊脸通红,赶急一面还礼,一面诧声问道:“二哥,你……你……你这算何意?”

司马明双睛湿润地,凄然说道:“秋表妹玉殂香消之际,‘红叶山庄’的基业未成,我弟兄正值相当困窘!三弟在那等情况之下,居然为她营建了这样一座具有相当规模的埋骨佳城,足见煞费苦心,我怎能不代你秋表姊,向三弟深为致谢!”

司马豪叹息一声说道:“佳城郁郁,美人渺渺,小弟只恨当时若得遇卓兄这等的绝世神医,或许可以为秋表姊绾魂续命,与二哥得成眷属!如今,侠士有情空铸恨,美人无寿已……”

卓轶伦见司马明听得情怀激动,珠泪如泉,遂悄悄把司马豪拉了一把。

司马豪刚刚警觉住口,司马明业已举袖拭泪,并点头长叹说道:“三弟说得对,我是前车之鉴,你切勿再蹈覆辙,此去江湖游侠,若遇有情红粉,便把握机会,结为眷属,千万不要辜负华年,关系到司马门中的香烟绝续……”

语音至此微顿,又向卓轶伦抱拳笑道:“卓兄与我三弟一同行道,关于这项问题,我也拜托卓兄,替他随时留意,并赐予正确指导。”

卓轶伦赧然笑道:“司马二兄,你这几句话儿,简直是‘问道于盲’!小弟对于‘情场’二字……”

司马明摇手笑道:“卓兄会错意了,我不是要你指导别事,是请你对我三弟所交红妆密友的‘正当’和‘适当’与否,作客观分析。‘当’则由之,‘不当’则告之,因为选择伴侣一举,这关系终身幸福,是丝毫不能大意的呢!”

司马豪意欲岔开话头,遂目注司马明,含笑问道:“二哥此次回庄,休息已久,你难道倦游江湖,不想和我及卓兄,一同……”

司马明叹道:“既是江湖中人,哪能谢绝江湖中事?但你大哥为了治疗耳疾,面壁静修,忌受外扰,在在需人照拂,我岂可也与你们一同离去?何况兄聋弟瞎,本也残废相依,如今我幸蒙卓兄成全,业已复睹天日,只剩下大哥一人,独抗病魔,他心中必更寂寞难过。故而,我不是不出山,却是要等大哥耳疾痊愈,陪他双双傲游江湖,让武林同道,看看司马聪、司马明兄弟,名符其实,耳聪目明的簇新面目。”

司马豪听得连连点头,含笑说道:“这样说来,二哥在半年之内,不会出外……”

司马明眼珠一转,扬眉笑道:“我明白了,三弟何必绕着弯儿说话,你大概是想要我的‘铁甲蛇皮衣’,和那柄‘七宝灵蛇剑’吧?”

司马豪涎着脸儿笑道:“要是不敢,只想向二哥借用借用,略为助威,免得因功力不够,替卓兄到处添累,但不知二哥肯不肯呢?”

司马明笑道:“我怎会不肯,不单我肯,我并可做主,把大哥所炼,威力极强的‘黑眚落魂砂’,也给你装一袋去。”

司马豪高兴得扬眉笑道:“那好极了,有了这‘铁甲蛇皮衣’、‘七宝灵蛇剑’和‘黑青落魂砂’等三件东西,纵遇一流强手,也颇堪一战的了。”

司马明摇头说道:“三弟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本身功力,若不如人,纵然仗恃兵刃暗器的奇强威力获胜,也只是一时侥幸!你仍应随时接受考验,慢慢充实自己,才是上进之路。”

卓轶伦听得暗暗点头,司马豪自然更是脸红耳热,但却心悦诚服地,恭聆二哥训教。

“秋坟”祭罢,三人转回“红叶山庄”,司马明便立为司马豪整顿行装,让他与新交好友卓轶伦,结伴出山游侠。

司马豪身上穿了“铁甲蛇皮衣”,腰间盘了“七宝灵蛇剑”,肋下佩了“黑眚落魂砂”,精神抖擞,英姿勃勃地,向二哥司马明告别,并请代向大哥司马聪致意。

司马明亲自送出十里,三人才洒泪分手。

但天下事往往阴错阳差,卓轶伦与司马豪才走两天,那位“咆哮红颜”夏侯娟,便找来“红叶山庄”。

夏侯娟找来“红叶山庄”之事,暂且不提,故事随着卓软伦、司马豪等,两位风神秀绝的少年英侠,向前发展。

司马豪见二哥司马明业已别去,遂向卓轶伦问道:“卓兄,我们此行是先奔何处?”

卓轶伦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走法?但若根据我叶天仕师叔的指示,是要寻找那位名列‘宇宙六残’中的濮阳勇,为他益智开窍,治疗天生笨拙。”

司马豪皱眉说道:“这桩愿望,并不容易实现,因一来濮阳勇贫无立锥之地,长年风尘流转,到处为家,谁也不知道怎样才可与这傻瓜高手遇上;二来濮阳勇人傻功力却高,他未必肯自认笨拙,甘心接受疗治,我们也未必能够把他制得服贴。”

卓较伦微笑说道:“江湖游侠,只应问事之当为,而不应计较事之易为不易为……”

话方至此,司马豪俊脸已红,慌忙接口笑道:“卓兄说得极对,小弟甘随骥尾,惟卓兄马首是赡。”

卓轶伦笑道:“司马三兄分明比小弟大了不少,却一口一声‘卓兄’,令我听得好不难过!我们既已订交,此后便叫你‘三哥’,你则叫我‘小弟’便了。”

司马豪性格也颇豪迈,闻言之下,立即点头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贤弟请先将我们所去方向,决定一下!”

卓轶伦因自己与夏侯娟的“重阳”之约,虽已耽误,但心中总是思念这位无论一嗔一喜,均令人魂为之消,神为之摇的“咆哮红颜”,遂略一沉吟,缓缓说道:“反正我必须再往‘桐柏山’.何不溯江而上,前去湖北,若能与那濮阳勇凑巧相遇,岂非更妙?”

司马豪点头笑道:“怎么走法,都是一样,反正江湖中尽多不平之事,足供我们拔刀攘壁,不会过于寂寞。”

计较既定,两人遂向西北方的长江走去。

当日无事,到了第二日的黄昏时分,突然天降大雨。

地属荒野,并是一片乱葬坟堆,除了疏疏落落的一些树木以外,根本毫无遮蔽之物:

天色异常昏暗,雨势直若倾盆,遂把司马豪和卓轶伦二人,淋得通身尽湿。

他们在雨中飞驰,好不容易地,才看见左侧山峰脚下,有座颓败庙宇,遂急忙赶过,想把湿衣烤干,等雨势住后再走。

这座庙宇,显然无人已久,但殿中神龛犹存,并在供桌两则,各置有一口棺木。

司马豪因身为“红叶山庄”的三庄主,一向养尊处优,深觉所穿湿衣,粘在身上,冷冰冰、湿漉漉地,太以难受,遂于进殿时,顺手拆下两扇窗棂,挥掌连击,把它击得四分五裂。

卓轶伦知道司马豪是要升火烤衣,遂寻出火种,把那堆窗棂碎木燃起:

他们只是身上衣履尽湿,行囊中的替换衣服,则因有油布包裹,仍可穿用。

卓轶伦刚把火儿生着,司马豪业已将身上湿衣尽卸,脱了个赤条条地,换着干净衣服。

见状之下,卓轶伦不禁失笑叫道:“三哥怎么这样脱衣,未加避讳,不怕亵渎神灵么?”

司马豪向神龛合掌一拜,含笑道:“我穿不惯这种湿衣,难过已极,只得从权。好在既是神灵,气量必不太小,更何况照这庙宇的形势看来,龛中所供,也绝不会是观音神像。”

话音一了,衣服也就换好。一面取起湿衣烘烤,一面对卓轶伦扬眉笑道:“贤弟怎不换衣?莫非你是‘十二生肖’以外的肖‘鱼’之人,身上这样湿法,不难过么?”

卓轶伦不愿在神前裸体,遂走过一旁,换着干衣,并笑声问道:“小弟虽不肖‘鱼’,却是肖‘龙’,三哥你的生肖,又是什么?”

司马豪答道:“我是肖‘猴’,比贤弟大了八岁。”

这时,殿外夜色如墨,雨势仍极猛烈,毫无放晴迹象。

卓轶伦换好衣服,因见殿中灯内,尚有灯油,遂取火点起,使这满是灰尘蛛网的大殿之中,越发光亮一些。

司马豪等卓轶伦点好灯光,含笑叫道:“贤弟弄好了么?且来饮上几杯,驱驱所受寒气,愚兄带了不少‘玫瑰鹅掌’,滋味绝佳,可称下酒妙品。”

卓轶伦知道所谓“玫瑰鹅掌”,是司马明祭奠黄泉密友时,必须之物,厨下常年制作,定有心得!遂取了一只,入口一尝,不禁赞道:“这‘玫瑰鹅掌’,果然制作极佳,不仅是下酒妙品,也是人间绝味。”

语音方落,突然听得哗啦的一声轻响。

两人之中,慢说卓轶伦功力甚高,便连司马豪也是内家好手,自然对于这声轻响,均自听得,微微点头,目光扫视四外,把这大殿之中,仔细搜索一遍。

搜索结果,两人的四道目光,竟会合于同一所在。

这吸引得卓轶伦与司马豪双双注目之处,是置于供桌之后的神龛。

司马豪目注神龛,便伸手去揭那遮蔽神龛的低垂黄幔。准知不揭黄幔还好,这一揭,竟有一阵香风,一只手掌,和一条人影,同时从幔后飞出。

香风拂在司马豪鼻中,手掌打在司马豪脸上,人影却疾如电闪般地,消失在大殿以外。

香风虽然好闻,手掌却不好受,这一记耳光,份量极重,把司马豪打得眼冒金花地,翻身滚出数尺。

他手抚红肿左颊,爬起身来,呆呆发怔。

卓轶伦则在他未曾爬起之际,便先已呆呆发怔。

司马豪怔的是头在晕,耳在鸣,双眼仍在乱转金花,心中更在莫名其妙。

卓轶伦怔的是变生仓促,那人身法,又复快捷无伦,凭自己的眼力,居然连对方面貌,都末看见,只看见是个身段窈窕的黑衣女子。

司马豪惊魂稍定,目注卓轶伦,发话问道:“贤弟,是谁打我?”

卓轶伦摇了摇头,苦笑答道:“不知道,只看见是个黑衣女子。”

司马豪听得是位黑衣女子,不禁在木然片刻以后,皱眉说道:“这女子是谁?她……她为什么要打我呢?”

卓轶伦道:“对方是陌生人,但从一闪出殿的奇快身法看来.却具有极高武学。”

司马豪摸携红肿老高的左颊,吐出一口血水,索性再度伸手。把那神龛上的黄幔揭开。龛中空洞洞地,哪里有甚神像?

司马豪一见是个空龛,也未细看,便欲放下黄幔。

卓轶伦却摇手叫道:“三哥且慢,龛后壁上,似乎还写得有字。”

司马豪目光注处,果见神龛后壁之上,依稀写有字迹,遂把黄幔拉开一些,注目细看。

只有八个字儿,系以指镌壁为书,写的是:“亵渎不敬,重罚三次。”

这时,司马豪因靠近神龛,又嗅得龛中所余留的一些淡淡香味。

香味虽极幽美,但司马豪想起适才那记火辣辣的耳光,仍不禁怒气腾眉地,咬牙叫道:“这女娃儿,真不讲理,我和她陌生未识,怎会对她有甚亵渎不敬之事?”

卓轶伦失笑道:“三哥不必动怒,常言‘于其责人,不如责己’!若依小弟看来那位穿黑衣的姑娘,对你还是相当手下留情的呢!”

司马豪道:“难道贤弟也认为我对她真有什么亵渎不敬之处?”

卓轶伦微笑答道:“当然,三哥怎的如此健忘?你适才面对神龛,脱得精赤条条的那副模样,多不雅观。对方‘亵渎不敬’四字,绝不算用得重呢!”

司马豪满脸通红,“哎呀”一声,愧然叫道:“这样说来,我是该打。”

卓轶伦看看司马豪那副狼狈的尴尬神情,失笑叫道:“三哥你且注意,这一记耳光,只是初度惩罚,后面的花样……”

话犹未了,司马豪便愕然叫道:“贤弟,你……”

他本来问的是:“你此话从何而来?”但刚剐说了一个“你”字,便想起了黑衣女子在龛中所留“襄渎不敬,重罚三次”之语。

卓轶伦知道司马豪业已明白,遂含笑说道:“三哥小心一些,你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还要接受对方的两次重罚!”

司马豪好胜之心又动,连右半边不曾挨打的面颊,也自红了起来,冷笑一声,一扬眉说道:“贤弟,你莫要太以高估对方,小看了我。刚刚那记耳光,是完全出于意外,才无法闪开!如今加强戒心之下,恐怕那位姑娘颇不容易对我继续惩罚了呢!”

卓轶伦微微一笑.也不和他争辩,见殿外密云开朗,大雨已停,遂向司马豪含笑说道:“三哥,大雨已停,我们湿衣也干,是否继续上路?”

司马豪苦笑说道:“当然上路,不走则甚?何况我还真想看看那位姑娘,能施展些什么手段?对我继续惩罚!”

卓轶伦笑道:“三哥莫要耿耿于怀,须知在如此风波险恶的江湖之中,好人太不容易做。”

司马豪“咦”了一声说道:“贤弟怎么凭空又发起牢骚来了?”

卓轶伦摇摇头叹道:“这不是凭空乱发牢骚,而是小弟亲身体会的内心感慨。”

司马豪道:“贤弟这种感慨,从何而宋?”

卓轶伦边行边道:“小弟记得已向三兄说过,我曾被独孤智掳去‘桐柏山天玄谷’内。”

司马豪笑道:“不算被掳,那应该是独孤智为病延医。”

卓轶伦双眉微挑,冷笑说道:“好个为病延医,但三哥可知独孤智那只老狐狸,在我为他处方完毕之后,竟举起他手中摺扇,暗发辣手,打了我三根‘绝命毒针’。”

司马豪惊叫一声,皱眉说:“独孤智的‘绝命毒针’,非同小可,倘无他独门解药,便如附骨之疽……”

卓轶伦接口说道:“独孤智正是此意,他要借以对我控制,倘若我不能替他把瘫痪重病治愈,我也休想活命。”

司马豪忧形于色问道:“独孤智是当代第一用毒名家,他那‘绝命毒针’上所附慢性奇毒,可以随意增减发作期限,大概是从半月开始,到一年为止……”

卓轶伦听到此处.含笑说道:“照三哥这样说来,独孤智那老孤狸还算对我客气,他是给了我为时一年的最长限期。”

司马豪“哼”了一声说道:“他不是客气,只是希望你能把他的风瘫宿疾,治愈得彻底一些。”

两人边谈边走,业已走了不少路程,天色也早就由夜入晨,并已接近中午时分。

司马豪指着一家村店,向卓轶伦含笑说道:“贤弟,我们在庙中折腾一夜,又走了不少路儿,似可早些打尖,你看这家村店的炉火之上,热香四溢,好像是炖着什么……”

卓轶佗见他说话间,满腔馋相,知道司马豪在红叶山庄,养尊处扰,不惯饥渴,道:“三哥既已饥饿,我们便饱餐一顿,再走也好。”

这时,两人业已走到村店门前,只见店中地方甚小,也无甚侍应之人,只有一位青衣少女,当炉主事。

卓轶伦见那青衣少女,约莫有二十三光景,容貌极为健美,虽然一身荆布钗裙,穿得朴素异常,却无损俏丽,容光照人。遂长揖为礼,含笑问道:“请问姑娘,我弟兄赶路饥渴,可否劳动姑娘,准备些酒菜饭食?”

青衣少女闻言,秀眉微挑,一面检衽还礼,一面指着店外招牌,向卓轶伦失笑说道:“相公怎地如此客气,我店外既然持着招牌,哪有不卖酒饭之理?”

司马豪含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位卓贤弟,什么都好,就是还有些书呆子迂腐不化的头巾气,未能完全去掉。”

青衣少女先对司马豪看了两眼,然后向卓轶伦含笑问道:“两位相公,要用些什么酒菜?”

卓轶伦尚未答话,司马豪已先笑道:“随便!随便!反正像姑娘这等山村野店之中,大概也不会有甚风髓、龙肝等珍奇异味,只消酒拣可口的烫,菜选好吃的煮,便可将就的了。”

青衣少女听得嘴角微撇,也未答言,替卓轶伦、司马豪摆好杯筷,便白走入厨下。

卓轶伦见青衣少女不在眼前,遂向司马豪说道:“三哥,你说话应该客气一些,常言道:‘十室之内,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怎可因为这是山村小店,便显示轻视之意?”

司马豪笑道:“贤弟莫要怪我,我名副其实,赋性粗豪,做起事或说起话来,往往兴到即为,冲口而出。若是像我大哥、二哥那等细腻腻、慢吞吞地,会把我急死的呢!”

卓轶伦听得方自失笑,那位青衣女子业已端着酒菜等物,从厨后走出。

司马豪见菜仅四样,一碟凉拌百叶、一碟炒蛋、一碟酱黄瓜和一碟白煮豆芽,不禁皱眉问道:“姑娘!你只给我们吃这儿样菜么?”

青衣女子嫣然笑道:“相公是圣明人,刚才业已知道我这山村野店之中,没有什么珍馐美味,只好请你包涵一些。”

司马豪无可奈何,指着桌亡的两把酒壶,又复问道:“姑娘菜仅四样,怎么酒倒来了两壶?”

青衣女子笑道:“两壶酒儿不同,一是‘花雕’,一是‘高梁’,我以为两位相公,性情静躁有别,或许所爱的酒儿,也不一样!”

卓轶伦点头笑道:“姑娘真是慧心人,我一向觉得‘花雕酒’,味淡性和,最为可口。”

司马豪拿起酒壶,斟了一杯说道:“好!贤弟爱饮‘花雕’,我就来喝‘高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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