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坐在一边，看着傅良辰熟练地配合顾青柠，仿若这样的事做过无数回。

顾恒轻咳一声，示意自己还在这儿。

傅良辰又给顾青柠喂了一颗糖，见她面色真的和缓过来，才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转身看着顾恒。

“不知顾将军打算怎么处理顾书萱？”

傅良辰将顾青柠完完全全挡在身后，顾恒看不见自己女儿，沉着脸回道：“我将她送出宫了。”

顾恒去看顾书萱的时候，半路被戚家的三小姐拦了下来。戚念瑶告诉她，当时她是被顾书萱推了一下，才会往顾青柠的方向倒去。

顾恒一瞬间是起了杀意的，可以看到屋里同样憔悴苍白浑身湿透的顾书萱，他又没狠下心。

说到底，顾书萱也是他的骨肉。

顾恒没说罚，也没说不罚，傅良辰的脸色当即沉了。

“顾将军这是打算包庇自己的女儿？谋害嫡姐的事，顾将军是准备就这样揭过？”傅良辰轻笑着道，面上的讽刺却丝毫不加遮掩。

顾恒面色也难看，沉声回道：“宸王，这是我们的家事。”

“家事又如何？青柠早晚是我的王妃，顾书萱谋害王妃，按律当斩。顾将军要是舍不得，本王可以代劳。”傅良辰不似说笑，目光都染上了嗜血的意味。

顾恒脸色立即黑了，“宸王是打算在我顾府动手吗？”

“如果顾将军觉得不能在顾府动手，我也可以在外面解决。”

傅良辰故意曲解了顾恒的意思，顾恒气的猛咳了几声，面色有些泛青。

顾青柠神色有些黯然，她轻握住傅良辰的手，轻声道：“良辰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要和父亲单独说。”

傅良辰不走，只是认真道：“顾青柠，她是要害你的命。”

“我知道啊。”顾青柠笑着回道，只是那笑容太过苦涩。

顾恒的拳头猛然捏紧，傅良辰嗤笑地看了一眼顾恒。他扶着顾青柠的肩，温声道：“受了什么委屈就与我说，我的王妃可容不得别人肆意欺负，知道吗？”

“知道。”这一次的笑意，真切了许多。

傅良辰揉了揉顾青柠的发顶，终是出了殿。

殿内有些安静，顾恒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他想护着自己的女儿，可是如今要袒护凶手的，偏偏是自己。

顾青柠最先打破寂静，她的目光落在一处青花瓶上，飘忽不定，“爹爹，如果我现在说，想要爹爹将顾书萱送交官府，爹爹会如何做？”

默然无语。

顾青柠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也不知在笑谁。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想到了不是吗？

“父亲，我知道你舍不得。可顾书萱今日毕竟是真的想要害女儿的命，女儿没办法对着这样一个妹妹继续强颜欢笑。她本也不是娘亲的骨肉，女儿已经对她心慈两次，不可能再有第三次。父亲若真的想要护住她一条命，便让她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然，就算不是宸王，女儿也不会饶了她。

“外面宴会应当要开始了，父亲还是先去赴宴吧。”

顾青柠背过身子，再不看顾恒。

顾恒双拳间已经有血丝渗出，他看着自己女儿单薄的背影，突然很想打自己一个巴掌，“青柠，今日是为父对不住你。”

沉重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直到在殿外消失。

顾青柠想要转身，却猛然踉跄了一下。

傅良辰赶紧从背后环抱住自己的小姑娘，稳住她的身子，低声道：“我去帮你解决了她，好不好？”这样，你和顾恒之间的矛盾就没有了。

顾青柠微微摇头，转身抱住身后的人，沉默了良久，才哑声道：“其实，我是故意让顾书萱跟着一起来宫宴的。”

“我知道。”

“今日就算顾书萱不推我下水，我也会找人提点她，让她想到法子害我。”

“我知道。”

“其实，我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和顾书萱彻底闹翻。”

“嗯，我知道……可是，我的小姑娘还是心伤了不是？”

顾青柠终于受不住，哑声哭道：“傅良辰，我是不是很坏？”

小姑娘一边哽咽着，一边重复问着自己是不是很坏。

傅良辰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楸着疼，他只能抱紧自己的小姑娘，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傻姑娘，你哪里是太坏了，你才是真正狠不下心来的那一个。

不然刚才在水里，你就可以溺死顾书萱，可是你到底没那样做。

况且，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真的饶过顾书萱？

所有，企图伤害你的人，都不当存活在这世上。

顾青柠最终姗姗来迟，宴会早已开始，歌舞不断。

秦子蕙一瞧见顾青柠过来，就坐到了她旁边。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点评着歌舞，后来干脆一口接一口的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