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贞回去的时候, 昭阳斜倚着床头已然睡着，只是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支拨浪鼓。www.maxreader.net

裴玄贞试着将那拨浪鼓抽出来一点, 却是徒劳而归, 不禁轻笑一声, 便随着昭阳去, 因为刚刚大哭过, 昭阳额头鬓发濡湿，脸上泪痕犹存。

裴玄贞从一旁小几上取了昭阳平日里用的帕子，规整的叠好，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昭阳的额头和眼角。

近乎一年的相伴, 不知从何时开始, 这天上人间，他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只想护着她, 守着她, 不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昭阳半倚着睡, 裴玄贞怕她脖子酸累, 便想着将昭阳扶好躺下, 他动作轻之又轻, 但昭阳白日里本就很少睡觉, 今日里不过是哭的多了，有些头晕，才倚着床头泛起困来，此刻睡梦之中只觉得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萦绕, 那种早已深入心扉的熟悉感，瞬间让她含笑睁眼。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却是忽然都笑了起来。裴玄贞低头亲吻昭阳额头，笑道，“怕把

你惊醒，没想到还是惊着你了。”

昭阳伸出一只手圈着裴玄贞脖子，另一只手举着手中的拨浪鼓，手腕轻翻，那拨浪鼓便咚咚咚咚地响，她笑的灿烂，像是一个顽皮孩子在炫耀自己新得的物件。

“我本来就没打算睡。小侯爷你看这是什么？”

昭阳眼睛里的笑意遮挡不住，好像是经年积雪一朝融化，明亮的直晃裴玄贞的眼睛，裴玄贞认真地盯着那拨浪鼓看了一下，然后略带夸张的神情道，

“我看，这莫非是个拨浪鼓？”

昭阳对裴玄贞认真的神色非常满意，举着那拨浪鼓不住点头，“小侯爷猜猜是哪里来的？”

裴玄贞装作思考的模样，良久了然笑道，“一定是穗禾这丫头，自己偷偷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给宁儿带的。”

昭阳摇了摇头，笑道，“再猜。”

裴玄贞顿了顿，轻轻抵着昭阳的额头，温柔道，“我猜，如果不是穗禾，那一定是昭阳，早就为咱们的孩儿预备下的，只是你什么时候置办的，我怎么竟然不知道。”

昭阳捧着裴玄贞的脸，像一个和人分享秘密的孩童，雀跃地说道，“这是父皇给我的，是父皇早就想给我的，不过是他和母妃置气，一直寻不得机会。你看，这拨浪鼓手柄上的漆痕都褪色了，想来父皇也拿出来看了许多次。”

“父皇吗？父皇真的是送给你的？”裴玄贞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

昭阳得意的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父皇亲口告诉我的。”昭阳顿了顿，轻轻地趴在裴玄贞肩头，让他在自己身边也倚着床头坐了，而后道，“原来，父皇不是不爱我，他只是……只是更爱母妃而已，这么多年总是怨着他，白白地少了这么些年。”

昭阳看不到的地方，裴玄贞一脸心疼，他的昭阳，就这般的容易满足，三言两语再加上一个拨浪鼓，那些幼年时所有的艰辛痛苦便都被她原谅理解，她到底，是有多么的渴望亲情。

裴玄贞低头笑着看昭阳，轻轻吻她额头，“那昭阳以后，要记得开心快乐，带着父皇和母妃对你的爱，好好的陪在我身边。不然，等到你我都白发苍苍，你岂不是也要后悔，没有与我恩爱百年。”

昭阳笑着顺着裴玄贞的下巴往上看，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眼睛里盛满了深不见底的温柔，他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将自己妥帖包围。

昭阳手里举着拨浪鼓，轻轻捻动，敲出咚咚声响。粉色床帐有轻纱飘落恍若浮光。

她从下往上微微仰着脖颈，轻轻地在裴玄贞唇上啄了一下，道，“那我也会后悔，后悔人生为何只有短短百年。”

裴玄贞轻轻将昭阳举着拨浪鼓的手按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贴在她耳边道，“那我们就约定三生好不好。”

昭阳轻轻点头，“好，如果有下辈子，小侯爷还要记得昭阳。”

裴玄贞抬手轻轻抚摸昭阳头顶，“我一定会记得昭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裴玄贞从怀中取出那枚和田玉籽料的玉佩取了出来，轻轻塞进昭阳怀中，道，

“当日你在宫中受难，若非魏公公冒死托人将此玉送出，我简直不敢想象如今该是何等境地，只可惜到如今魏公公身死，玄贞不能报答于他。”

昭阳将那枚玉佩取出，捏在手中，伤感道，“美玉犹在，只可惜物是人非。魏公公待我，一直很好。”

裴玄贞轻轻拍打昭阳的后背，低声道，“都过去了，昭阳，以后你会有我，有宁儿，有父亲，还有柳回春。你不知道，那一日你刚刚生产完，听乳母说，他在外面抱着宁儿，眼泪都落下来了。”

“说起柳回春，我倒想起来穗禾。你不觉得这几日，穗禾和阿九，倒似和往日有些不大一样。”昭阳眼里带着一种浅浅的笑意，若说是阿九和穗禾，她倒是瞧着比柳回春和穗禾更般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