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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昱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脸上当即便有些挂不住，摆出一副严厉神态道：

“你们是亲姐妹，自然是一样的！”

唐婴宁恨恨地盯着他，眸子里原本升起火来，却像是忽地融化一腔坚冰一般，到最后变得水光潋滟。www.xiashucom.com

她喉头涌动着，滚烫的泪水自眼眶慢慢地滑落下来，映照得一片晶莹。

只听她一字一句声嘶力竭地开口问：

“你曾几何时将我当成过亲生女儿？”

所有的人影全都在她眼前模糊成了一片，她谁也看不见，世界似乎又全然只剩了她一个人。

一如很多年前的深夜里，那个孤独的小孩子没了娘亲，只能抱着冰冷的被子彻夜啼哭一样。

“所有你给过唐婉娇的，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

我也想在犯了错的时候，有父亲护在我面前，告诉我这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

当着金氏的面，她狠狠地抹着眼泪，试图不让自己哀恸的声音显露出来。

唐老太太瞧见自己的心肝肉啜泣着，便再也忍不住，全然不管不顾地冲到她面前抱着她，哭着说：

“委屈你了，唐门委屈你了，祖母也委屈你了...

祖母不该顾着唐门的名声委屈你，我的心肝儿啊...”

赵姨娘站在她们旁边默默不语，愤愤然地朝唐昭昱道：

“妾竟不知，原来老爷对发妻所出的女儿，竟是如此苛待！”

唐昭昱彻底沉默了下来，脸上阴沉着不说一句话。

金氏瞧见祖孙两人抱在一起痛哭，生怕唐昭昱后悔了要发狠处置婉娇，连忙走到唐昭昱身边去打算说两句好话。

可她才刚走上前去，柔声唤了一句“侯爷...”，却让唐昭昱狠狠地打断：

“住口！带着你那丢人现眼的女儿滚下去！”

金氏被他吓得趔趄了两步，恨恨地咬着牙跺了跺脚，可仍旧不敢说些什么，只忙不迭地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离开了正堂。

待她们走了，唐昭昱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那三人面前，伸手去扶唐老太太：

“地上凉，母亲先起来...”

谁知唐老太太却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冷冷问道：

“唐昭昱，我问你，你还当婴宁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唐昭昱犹豫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

“婴宁是长女，儿子自然看重她。”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

“好，既然如此，明日你便跟陛下上奏，请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

这门婚事，我唐门不要也罢！

等你回来，再依照家法处置唐婉娇那丫头，绝不能有半分徇私！”

唐婴宁抹去眼泪，抬起头来望向唐昭昱。只见他并没有立刻同意，似乎隐隐面露难色。

唐老太太怒道：

“这件事你都做不到，还怎么给大丫头一个交代？！”

唐昭昱硬着头皮道：

“毕竟是圣上赐婚，由我们提出悔婚实在有些不妥...”

唐老太太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心一横道：

“好，你若不去，我这个当老娘的去！

好在先帝赐下的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号还在，老身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闹到御前去，让陛下裁断！

到时，就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唐昭昱瞬间脸色便青了，他只好忙不迭地答应，立刻便回到了房中撰写奏本。

唐婴宁头一次见自己的祖母如此生气，不由地握紧了她的手。

唐老太太忙不迭地捂住她的手，布满了皱纹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她，一滴一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宁儿啊，都是祖母不好...唉...”

老人老泪纵横，似乎想起了什么，几次张口却欲言又止，只能一下一下地用粗糙的手拍着她。

可现在唐婴宁没心思追问，她心里乱成了一团。她将祖母扶起来到一旁坐下来，温声向她和赵姨娘道：

“方才回来的急，有两份方子落在了药局。

有劳姨娘先陪着祖母，等我取了药方便立刻回来。”

唐老太太和赵姨娘见她像是恢复自然的模样，也没再多言，只嘱咐了两句便放她走了。

其实唐婴宁并没有什么药方要取，她只是不想再待在家里。

即使那里还有祖母和赵姨娘是真心对她好的，可她仍旧不愿意留着。

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几乎稍不留意便马上就会让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她想起来母亲去世那年，她不过五六岁。

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可是满门的人都忙着母亲的丧事，没人顾得上照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