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怕又怯,一个人裹着冰冷的被褥小声呜咽着哭,手里还攥着母亲留下的玉牌。
一个没留神,外面轰隆一阵雷响将她震回了现实之中。
原来今日也在下雨。
不顾雨势,唐婴宁还是出了门。等出门坐上了马车之后,她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只好吩咐车夫四处随便逛逛。
她掀起帘布来看,只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路上四处都是奔波躲避的人。
瘟疫时节的京华本就人烟稀少,如此天降大雨路上更显得苍凉。
唐婴宁不由地将马车上的帘布放下来,缩回光线昏暗的马车当中来。
车子慢慢走在路上,马蹄溅起一片一片的水花,竟也不得安宁。她慢慢蜷缩在一处,抱着自己的膝头哭了起来。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掩盖过她的呜咽声,就连车夫也分毫都听不见。
仿佛她在这惊涛骇浪之间撑着一叶扁舟一般,外面的滔天巨浪几乎要将她吞没,唯独这小小一叶安宁可承载着她,为她遮风挡雨。
似乎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声来搅扰她,唐婴宁哭得越来越大声,外面的雨帘也十分适宜地将她的声音隔开。
仿佛一切都生出了个混沌颠倒。
她的世界地动山摇,可外头天地间却寂静无声。
忽地,马车似乎停下。
她的身子随着车剧烈地晃了一下才停稳。
唐婴宁哭得迷迷糊糊地,似乎听见前面的马车夫毕恭毕敬地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接着,外面似乎有人踩着水花过来,又径直将她的轿帘掀开,探进脑袋来笑眯眯地看她。
唐婴宁愣在原地,亮晶晶的泪珠还挂在脸蛋上,看得来人亦是一愣。
来人是杨晧,他撑了一把青伞。
见唐婴宁哭了,模样很是笨拙。他踟躇片刻,磨蹭着小心翼翼地说道:
“离这儿不远有家小食铺,你若愿意的话我带你去找找。
你若不愿意,我在前面引路,送你回家。”
那有些漆黑的马车里没有声响,除了她偶尔挪动身子才能隐约瞧见的轮廓,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唐婴宁的回应,杨晧便轻叹着准备合上帘布,却陡然听见她闷闷出声,嗫嚅问道:
“你的青伞,够两个人撑吗?”
杨晧心花怒放,立刻便转过身来重新将轿帘挑开:
“够的,够的。
这伞原本就是给你准备的,我外出行军时常遇急雨,早就被淋惯了。”
他说到一半,漆黑的马车里伸出一只苍白的素手来,小心地拽着车马上的穗子,慢慢往出走。
谁知车辕有些滑,即便她再小心,足下还是陡然一滑——
唐婴宁咬着唇没让自己失声尖叫出来,可身子却稳稳当当地被杨晧抱在怀中。
他的衣裳染着雨后的清新气味,柔软的衣裳褶皱里带着令人不愿松手的温暖。
紧紧相贴的片刻有余,这才触及他结实宽厚的肩膀,只微微倚靠便足以心安。
只不过她很快地清醒过来,红着脸从他身上下来。
杨晧亦是不由自主地沉醉于柔软腰肢的温柔乡当中,见唐婴宁推开他,这才如梦方醒。
杨晧低头撑起青伞,将伞头往她那边倾斜了大半,一步一步引着她往一边的深巷之中走去了。
唐婴宁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尝试着垫着脚尖走路,可偶尔还会被路上铺的青石绊上一跤,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足跟落下来。没走了两步,鞋袜便全湿了。
忽地,杨晧将青伞举到了她跟前。
唐婴宁不明就里,下意识便接了过来。
没成想他一掀衣袍,顺势便蹲到她面前,偏过脸来笑道:
“离得够远了,现在没人能瞧见我们。
我背你走。”
唐婴宁心中微微一动,犹疑了片刻道:
“殿下...这不合规矩。”
杨晧长叹了一声,故作无奈道:
“你觉得在这深巷之中,你一个弱女子的力气能有多大?
若是你再不上来,我就抱着你走,你看怎么样?”
唐婴宁往后退了小半步,想着自打认识杨晧以来,他还真是个言既出行必践的人。
再看看周遭无人,她咬了咬唇角便慢慢匍匐到他背上,任由他将自己背了起来。
双脚离地,她蓦地便是一阵眩晕。
似乎许多年没让人这样背过。
这样全然信任他人,将全身心托付的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不同于往日的莽撞模样,杨晧背着她的时候,一步一步都极为稳重。
她原本疏离的身子不由地慢慢靠近他的脊背。
杨晧心下故意使坏,脚下一个趔趄,肩上的小人儿便“哎呀”一声,细白柔软的小臂下意识地便勾住了他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祝大家国庆快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