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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昱这句话还没使出全部的威力, 便让唐老太太当头一喝:
“唐昭昱!你堂堂的靖南侯, 竟连这点道理都讲不清楚吗?
你是不是以为你老母亲已经老眼昏花了。www.xiashucom.com
我告诉你,长公主府来的消息老身可都听清楚了,原是你那宝贝的婉娇将婴宁推下水的!”
赵姨娘站在一旁,也冷冷望向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金氏: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主母平日里管教出一个婉娆已经足够让人头疼,没想到这个年纪大的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金氏见自己落了下风, 心下着急。
见唐昭昱脸色阴沉, 她计上心来,放声大哭道:
“老爷,就算婉娇再不是,这也是唐门的家事,如何能让外人来插手?
若是改日衙门真的判下来了,又要让婉娇如何自处?
她今后, 可还是要嫁人的哟...”
唐婴宁闻言, 轻轻提起裙摆跪在地上,朝上位道:
“祖母、父亲明鉴。
我与婉娇并无深仇大恨,实在不必加害于她。
更何况此事乃是长公主亲自处置,我从头至尾都从未替自己鸣不平,还请母亲...适可而止。”
金氏狠狠转过头来,冷笑道:
“并无深仇大恨?大丫头难道不是为了忠肃侯爷的事,怪罪于婉娇?”
唐婴宁丝毫不惧怕她,转过脸直视她的眼睛:
“你非要提起这件事,那我便想问一句, 到底是谁不知廉耻,败坏唐门家风?”
金氏没想到她今日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半分也不肯相让,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唐婴宁!我是你的母亲,你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唐婴宁的眸子里愈发寒冷,有如数九冰霜一般侵人肺腑:
“你不过是区区继室而已,凭什么以我的母亲自居?”
金氏见她发狠,浑身一震,朝唐昭昱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
“侯爷...切身果然说的不错,她...她大逆不道!”
唐昭昱被她挑的几乎失去理智,一拍桌案便猛然站起身来怒斥道:
“她既然是唐门主母,那便就是你的母亲!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到底是谁教你的?!”
唐婴宁没有分毫畏惧,挺直了身板昂首道:
“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
唐老太太和赵姨娘似乎也没想到一向温婉谦恭的唐婴宁会说出这样的话,刚想出言劝阻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家丁的信报:
“报——老爷,外面有赵府来人求见!”
唐昭昱正在气头,一挥手便道:
“不见!”
赵姨娘原本松了一口气,正满脸欢喜准备出门迎接,却冷不丁听见唐昭昱的呵斥,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撇过脸去不再作声。
可那家丁却再而恭请道:
“郎中大人携夫人亲自来,说是要见一见老爷和大小姐。”
听闻赵侍郎亲自来,这下唐昭昱便不能再推辞,只好撇下这一处烂摊子,站起身匆匆往外院走去。
见唐婴宁还跪在地上,他停下脚步厉声斥责道:
“你实在不宜见客,就在此处跪着!”
放完狠话,他这才一个人走出了院门。
唐昭昱前脚刚一走,老太太后脚便立刻让丫鬟将唐婴宁扶了起来,一阵嘘寒问暖。
金氏气得牙痒痒,却瞧见身边没有帮衬自己的,只能忍住气不吭声。
唐婴宁安慰了她们片刻,只一个人缓缓走到了金氏面前,朝她略福了福身,终于肯换上一副柔顺的腔调道:
“婉娇被关进衙门,母亲还要对我如此咄咄逼人?
还是母亲觉得,若是唐婉娇废了,唐婉娆还能走母亲的老路,到处以色惑人么?”
金氏浑身一震,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指着她的脸,身子一阵接一阵地恶寒:
“你......放肆!”
唐婴宁看见她这副模样,微微笑道:
“除了呈口舌之快,母亲还会什么?”
金氏气的说不出话来,心中一万个想出手打人,可是却畏惧于老太太在场,竟分毫也不敢动手。
她心里仍期盼着,等唐昭昱回来自然会替她们娘仨做主。
老太太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有些不悦道:
“丫头,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来尝尝这新送来的糖渍核桃。”
唐婴宁转身笑道:
“我听说母亲为了婉娇的事睡不好,特意告诉母亲几个好方子。”
老太太冷言道:
“难为你倒是好心,她可不一定领情。”
金氏忍气吞声地退到一边去,埋着头噤口不言。
唐婴宁直到她又在想着法算计自己,可她心里却并没有惧怕的感觉。
金氏手里能用的筹码不过寥寥,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她不急,她会一一剪除那些碍眼的旁支。
正在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女暗地里较劲的时候,唐昭昱回来了。
他步履沉重,虽则脸上仍然阴沉着一片,却能看出与方才离开的时候截然不同。
甚至看见唐婴宁坐在老太太身边吃核桃,他都没有出言斥责,而是闷声不吭地坐回了原位上,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金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又跪到他面前,竭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拭着眼泪道:
“老爷,婉娇如今还在大狱里受苦,您可得救救她,让她早些出来啊...
妾身听闻,那牢狱里蛇鼠横行,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