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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了一盏茶过后, 唐婴宁这才引着她们一起去椿黎园探望赵芳宁。www.xiashucom.com

她早就派了柳白回来侍奉赵芳宁, 如今还没到门口，便看见赵芳宁单薄的身子立在椿黎园门前，一副期盼的模样。

赵夫人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痛惜道：

“娘的乖乖，原本以为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成想娘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

赵芳宁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伸手扶着自己的母亲，轻声安慰：

“母亲，芳宁没事。

多亏了有婴宁妹妹照顾我的身子，若不是她在城门外拦下了我，恐怕女儿也见不到母亲了。”

赵夫人这才拭干眼泪，欣慰地将唐婴宁也拉过来, 将她们的手叠在一起道：

“你们小时候便常玩在一处, 如今看来是缘分未尽。你们有了这样的交情，日后定然要互相扶持才是。

只不过...我来之前听说，婴宁丫头昨日在长公主府中受了委屈？”

赵姨娘提及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嫂嫂不提也罢！”

唐婴宁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环绕了一遍四周，低声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各位屋内一叙。”

众人这才噤声，跟着她一路走到了椿黎园。

唐婴宁将她们几位让进屋内坐下，却被赵芳宁紧紧抓住了手。

只见她隐有病容的小脸上透着担忧，上下将唐婴宁打量了一遍才罢休：

“你昨日一整晚都没回来, 我等你等到深夜，担心的不行。

早晨实在困得不行才睡了一会儿，醒来时便听柳白说你回来了。

怎么，可是有谁欺负你？”

“我没事，让姐姐担心了。

左不过是多饮了些橙子酒，喝晕的时候让唐婉娇给推进河里了。”

此言一出，赵夫人和赵芳宁皆是花容失色。

赵芳宁更是面带愠色：

“亏她还说是你的亲妹妹，怎能如此对你？”

唐婴宁低头道：

“这些话原是唐门家丑，可我将姐姐和姨母当成自家人，才原样告知。

若是面对旁人，恐怕我也羞于启齿。”

赵夫人叹道：

“从前常听小姑提起金氏跋扈，本还有些不信。

我想着她毕竟是侯夫人，应该不至于如此。

今日听闻此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唐婴宁亦轻声叹息道：

“让夫人见笑了。”

赵夫人心疼地握着她的手道：

“你这是哪里的话？

你才这么大的年纪，便能诊治像瘟疫这般苦楚的顽疾，实在比那些整日只会花枝招展的千金们强了不知多少。

怎么样，大夫说如何了，可曾落下风寒？”

唐婴宁摇了摇头，轻声道：

“大夫已经瞧过，说是并无大碍了。

我今日也觉得很好，请夫人放心。”

赵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可还不忘叮嘱道：

“即使大夫说没事了，可还是要留心着。

我们叨扰了大半日，你也该歇着了。

记着让丫头煮了红糖姜汁来，热热地喝下去驱寒才好。”

唐婴宁连连点头应了，看了一眼赵芳宁道：

“既然姐姐要赶回去与家人团聚，我便不多留了。

只是姐姐不妨随我来内间取几副配好的药，也好有备无患。”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了握赵芳宁的手。

赵芳宁会意，点头道：

“既然如此，母亲不妨先去前厅找寻父亲，待我取了药便来。”

赵姨娘笑道：

“两个小小姐儿怕是有悄悄话要说，我送嫂嫂去寻哥哥。”

赵夫人也笑着应了，两个人一起扶持着离开了椿黎园。

见她们离开，唐婴宁这才开口道：

“药我在内间，姐姐随我来。”

赵芳宁跟随着她来到内间，转头瞧了外头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

“婴宁妹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唐婴宁径直走到书案边上，低头摩挲着《黄帝内经》上的字迹，轻声道：

“姐姐的父亲是赵侍郎，任职于中书省右司，我说的没错罢？”

赵芳宁点头道：

“的确如此。”

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眼神肃然：

“我想请姐姐帮我...查一个人。”

赵芳宁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忍不住突突地跳动着：

“你既然开口，我必然鼎力相助。

只不过...唐门乃是一品侯府，你父亲的官职也远在我父亲之上。

唐门若是查不到的，我父亲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呀...”

唐婴宁眼中忽地有些落寞：

“正因为这个人与唐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才没有办法得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赵芳宁一怔，忍不住问道：

“你要查的人...是谁？”

这一刻，周遭的一切都似乎平静了下来，除了她们说话的声音，便只有窗外夏风徐徐吹过枝丫的倏倏声。

她几乎听得见自己的气息在肺腑间自然流转，缓慢而坚定地念出那个她日夜铭记的名字——

“唐昭仁。”

*

送走了赵家人之后，唐婴宁心中似乎有一块石头落地了。

有时候她还在想，或许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现实本就是这样的残酷，只是她不愿意面对。

只不过她隐约间似乎希望赵芳宁日后带给她的答案是颠覆性的，或许只有那样，她过去所受的那些苦楚也都有了缘由。

她一个人正胡思乱想着，柳白却带了两三个奴婢进来，轮番将好几盘佳肴摆在了案上。

唐婴宁这才回过神来，发觉外面已经是午时，又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她抬头望向柳白，细细问道：

“方子已经送去药局了么？”

柳白点头道：

“大小姐放心，都送去了。

陈大夫看了，连连夸赞呢，说是下午便呈给京城里那些有名望的御医们瞧瞧。”

唐婴宁点了点头道：

“下午我去一趟观音庙，将那方子再给一位高人瞧一瞧。

若是他也说行，那便是真的成了。”

柳白连忙点头称是，伸手将佳肴的盖子纷纷打开。

一眼瞧过去，竟有四五个都是肉菜，散发着阵阵香气。

唐婴宁有些好奇道：

“府中用食一向简薄，今日这是怎么了？”

柳白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齐王殿下拆人送来的，有刚做好的酱牛肉，猪大骨，还有鲜嫩的羊腿。

奴婢想着这些东西都放不了，于是便分了一大半给后厨，剩下的才做了这些，给小姐尝尝鲜。”

想起杨晧，唐婴宁脸上立时有些发烫。为了不让她们瞧出端倪，她便不再说话，只顾着埋头喝汤。

也怪那骨头汤实在香气浓郁，表面上瞧着一片莹白，有如牛乳一般，的确是上好的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