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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善王的两个女儿, 云缥缈和云皎月, 小时候在京华城待过很长一段时间。www.mengyuanshucheng.com

她们被称为是西北的两颗明珠, 是鄯善王捧在手心的至宝。

因为出身高贵，她们理所当然地跟京华城里最高贵的皇子和公主们一起玩耍、读书, 却从来不受太多的教条约束。

小时候的云皎月生的粉雕玉琢得，任谁见了都夸赞她长得像个瓷娃娃一般精致。

在京华城这一群同龄的贵族后裔里, 她年纪算是最小, 于是所有人都让着她，有什么好的也先紧着给她。

久而久之，云皎月被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

她的衣裙要最漂亮时新的，首饰要精致闪耀的，就连座下的小马驹也要顶顶干净漂亮的。

她什么都要最好的, 所有人也从不觉得奇怪。

因为她是皎月, 是西北最明亮的月亮，只有天下最好的东西才可与她相配。

于是，长大以后，她也理所应当地挑中了最心爱的男子，也理所应当地以为那人天生就该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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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晧、李恪和云皎月一起长大, 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可是等他们慢慢长大了, 李恪却发现云皎月成天到晚地黏着杨晧。

跟杨晧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那原本健壮结实的小脚丫似乎连一里路也走不动, 出去没多久就撒着娇让她的晧哥哥背她。

杨晧从小性情洒脱，又念在云皎月也才十一二岁，倒也没怎么计较,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蹲下身背她起来。

只是每逢这时候，李恪总会酸溜溜地说：

“皎月，你怎么总是缠着杨晧？”

云皎月攀在杨晧背上，舒服地打着盹，奶声奶气地说：

“因为晧哥哥长得好看，人又高大又结实，我呀...我以后要寻一个像晧哥哥一样的夫君。”

都说童言无忌，杨晧并没有计较这句话，可李恪却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他们三个里杨晧最年长，十多岁的时候自然比他们生得略微高大一些。

李恪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瘦小的身形，不服气道：

“京华城里的姑娘们都说我长得比杨晧好看，怎么偏生你就不这么觉得？”

云皎月打着哈欠说：

“我们西北姑娘就喜欢高大威猛的男子，你呀，不行...”

话音刚落，她便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眯起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从那以后，李恪便暗暗下了决心，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跟杨晧一起出城习武。

杨晧以为如他一样散漫惯了的闲人，说什么也吃不下行军这样的苦，好几次还开口奚落他：

“你昨日习武落下全身酸疼的毛病，姑妈知道了可心疼坏了，嘱咐我劝劝你好生在家里歇着。

我说你身子弱就别出来乱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得送你回来。”

谁知李恪一挺他那瘦削的身板，昂着头说：

“你丫少瞧不起人，就许你三皇子殿下能习武，就不许我能习武了么？

越是弱就越是要练，以后别老提我娘出来，显得我很怕她似得。”

说完，他学着杨晧平日的样子，双腿一夹马肚，座下宝马瞬间便“嗖”地飞了出去。

见他去意已决，杨晧哭笑不得，只得策马撵上他的脚步，生怕他从马背上摔下来。

就这么跟着杨晧风吹日晒了三年，昔日干瘦纤细的豆芽菜也成了个高大威猛的少年。

当他穿上铠甲，跟杨晧一起骑马并行的时候，时常会看见许多少女们暗暗抛来倾慕的秋波。

李恪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满脑子竟想着，若是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会不会是那个西北姑娘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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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又来，西北的草原黄了一茬，鄯善王府的车马又来了京华。

那个爱穿鹅黄色武装的小丫头，也出落成娉婷少女，蹬着牛皮小马靴骑着马，“咯噔咯噔”地朝他们疾驰而来。

她生的明艳，在万里无云的日光照耀下尤显得招摇且不可直视。

她从马背上跳下来，飞奔过来一头便扎进杨晧的怀里。

李恪心里忽地空落落得，只是到底见到了她，脸上的笑并未褪去几分。

如今他们已经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

杨晧略抱了抱她便将她松开，还往李恪面前推了推：

“知道你要来，这家伙一大早起来就扯着我一起出城等着。”

云皎月这才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李恪这里，眼中由惊讶变成赞赏，最后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你李恪！我不过半年未曾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说着，她凑近他比量了一下。

她身上隐约带着草原上的芬芳，李恪的心跳忽地停了一刻，却在看见她眼中的似火骄阳之后恢复自如。

他一双眼睛弯起笑，低头居高临下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怎么，以后还玩不玩打头的游戏了？”

云皎月一个闪身便机灵地躲开，朝他吐了吐舌头：

“我们都长大了，谁还要跟你玩打头。”

长大仿佛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是在一瞬间。

就像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从以前的嬉笑打闹，突然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的目光总是会飘忽不定地跟随着云皎月的身影，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晧哥哥身上。

直到有一天晚上，云皎月红着脸跑来找他，扯着他的衣角说：

“李恪，我感觉...我真的好喜欢晧哥哥。”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李恪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停了一瞬，然后立刻便恢复如常。

他笑着伸出手揪住她的小辫儿：

“怎么，你小时候就哭着闹着要做杨晧的媳妇儿，这又算哪门子的稀奇事？”

云皎月生气地将他的手撇到一边去，转身蹲到廊前，抬起头来恍恍惚惚地说：

“那可不是玩笑话，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亮晶晶地，像是两颗星芒。

李恪蹲到她身边，故作若无其事地追问：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见到他就高兴，想抱着他一刻也不想撒手。

不管晧哥哥穿什么衣服，他都是这天下最最最最最英俊的男子。

只要有他在，我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别人。”

他愣了片刻，脑中忽地想起云皎月纵马驰骋的模样。

那遥远的天地之间，似乎只有她一人独自艳丽。

他想拥抱她，想把她揉进自己怀里，一刻也不想撒手。

“原来这就是喜欢？”

云皎月没注意到他有些呆呆的模样，转头白了他一眼：

“废话，这若还不是喜欢，那什么叫喜欢？”

“哦...那他喜欢你么？”

云皎月听见他这样问，脑袋忽地耷拉了下来，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精神劲儿。

她摇了摇头，有点委屈：

“晧哥哥每天见了我，只会同我说西北的防御、军力还有主将。

他好像一心都扑在战事上面，连我新买的头饰都没看见...”

李恪歪了歪头，瞥见她圆溜溜的脑袋上别着一个月牙状的玉石发扣，周围萦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很是好看。

他不由地脱口而出：

“恩，我觉得挺好看的。”

云皎月气不打一处来，抬手锤了他一下：

“你觉得好看有什么用啊...晧哥哥他看都没看一眼。”

李恪一点也不生气，任由她出拳搭在自己身上，还陪笑着说：

“杨晧他一向眼神不好，你明天换个更大的，保准他看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啪”地清脆一声，响彻在空荡的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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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云皎月跟他袒露心扉之后，她对杨晧愈发地殷切热络了起来。

京华的冬日漫长而无趣，能去的地方也大大减少。

越是这样，云皎月便愈发像个小影子一般如影随形地跟着杨晧。

可是杨晧到底是个武人，讲究不了那么多哄女孩的心思，偶尔被她缠得烦了，语气总会严厉些教训她：

“京华城里与你一般年岁的贵族女儿也不少，你平时多与她们走动。

我时常有要务在身，不能总是照顾你，让别人见了，更要说三道四。”

每逢这种时候，云皎月便立刻在他面前立正站好，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小声说：

“我就跟在你身后，不吵你，好不好？”

杨晧半点也没有犹豫：

“不行，让李恪带你回去。”

无论她怎么恳求，杨晧就是不同意她跟在自己身后，有时还会立刻迈开步子跑远。

他总是跑得她追也追不上，蹲到地上一个人抹眼泪。

也不知是不是李恪的私心作祟，他心里巴不得杨晧的耐性再差一点，溜得再快一点。

只有这样，才到了他需要上场的时候。

他抱着肩靠在廊柱上，流里流气的语调也挡不住心里头的酸意：

“诶，我说，哭什么啊。

明天开始我带你去城外慢跑，你不就能追得上了？”

云皎月狠狠一抹眼泪，站起身怼到他面前，仰着头恨恨然道：

“你就知道看我笑话。”

说完，气冲冲地便要走。

李恪心中不安，反手扣住她手腕，目光凛然：

“要不，我帮帮你？”

女孩脸上晶亮的泪珠还挂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怎么帮我？”

李恪上下打量她一边，脸上带着一丝笑：

“男人喜欢的是女人，不是像你这样还长不大的小女孩。

你瞧瞧，你今年都多大了，还穿鹅黄这么嫩的颜色？”

云皎月一撇嘴：

“我也才十五...”

李恪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拉着她便出了王府：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云皎月被他花言巧语地一哄骗，懵懵懂懂地跟着他到了鼓楼街一处热闹的地界儿。

那朱墙青瓦下，上书两个大字“梨园”。

她横着念一遍，瞧见门口那些个敞胸漏怀的姑娘和小厮们，脸上倏地涨红了：

“你...带我来窑子？”

李恪倒抽了一口凉气，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

“梨园，梨园是听戏的地方。

谁教你的这些个龌龊心思？”

云皎月揉着脑壳低下头来，嘟嘟囔囔地说：

“谁让你一向没个正经。

若是晧哥哥带我来，我定然不会觉得这是窑...”

还没说完，李恪便捂住了她的嘴：

“快别说了，让人家听见要撵你出去。”

云皎月听了果然噤声，一声不吭地让李恪拉着她进了梨园。

他们寻了处雅阁坐下，打开窗正巧对着水榭舞台。

云皎月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