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四郎轻轻地摸了一下短短十几天就瘦了不少的儿子，十分心疼地叹道：“唉，小七还在长身体，你明天换点鸡蛋回来给他吧，现在分家了，我们挣的不给他吃给谁吃呢！”

“还是不了吧，你现在一天挣的也没几个铜板，我们还得攒以后的口粮，现在吃完以后就没了。你以后也别再留着午饭不吃，你要是撑不住，我们娘俩也过不下去。”

顾四娘子也心疼得不行，不止是心疼儿子，也心疼丈夫，现在几人都瘦得厉害，但他们都得为了以后着想，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顾四郎现在和其他人在镇上给地主家做活，一天十五个铜板，包一顿饭，做的都是苦活累活，每天早出晚归，勉强能把日子过下去。

“对了，嫣娘刚才拿了绣好的帕子过来，让你明天帮她带到秀坊卖掉。”

“五弟妹也是个命苦的。”

顾四郎又叹了一声，顾四娘子也很赞同。她日子倒是过得苦，好歹枕边人是个好的，想到这里，她问道：“五弟叫你去做什么了？”

“他这段日子抄了书，让我帮着拿去镇上卖，说是卖的钱分我两成。”

“他都愿意抄书了？”顾四娘子十分惊讶。

“不抄书能怎么办，他还能像我一样去干重活。”

“这倒也是，他还愿意给你分钱，也算是有长进了，知道自己的东西没人敢买，抄书倒是赚钱的。我先前问过，一本书得将近一百个铜钱，他这样总饿不死，也不至于让嫣娘一个妇人家养着他……”

“不提了，赶紧睡吧，明天我得早起，可不能睡晚了。”

“睡吧睡吧，我倒是不求着他能分你多少钱了，能不扯我们后腿就行。”

夫妻两人都不说话了，每日的劳累过度让他们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顾四郎天不亮就起来了，吃了两个贴饼子填肚子，揣上东西和三个一起去做工的哥哥在门口碰面，然后一起出发去镇上。现在村里没几个人肯和他们作伴，还好几兄弟一起也不会孤单。

一路上几人说着话，谈话间已经没了前些天见不着光的感觉，毕竟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现在差着山穷水尽也还差一步。

说话间顾四郎说起了昨晚上的事情，其他三个哥哥都惊讶得很，但想过之后又觉得理所应当。他们的想法和顾四郎一样，且他们对顾帆有怨，连自家都顾不好自然不能再帮他什么，他能自力更生自然是好。

“他要分你两成你就收着，以前都是他从我们手里拿血汗钱，我们从他手里吃饭的日子还没过两天，现在能得一个铜板是一个。”顾大郎说着话，语气里没有一分不满。

“是啊，反正也没几个钱。”

几人没有打开布包看顾帆到底写了什么书，他们几个和能读书的顾帆完全不同，只认识一些最简单的字，对书完全没什么兴趣。

……

家里，柳嫣拿着小板凳坐在房檐下，面前放着一个看着就很有年头的针线篮子，手上拿着夹在绷子里的绣帕和带着彩色棉线的绣花针。

针线都是她从镇上领来的，绣一张帕子四个铜板，缝一个荷包六个铜板，很多手巧的妇人都在做这个，一天也能挣几个铜板。要不是她绣艺好，心细，这活计都轮不到她。

顾帆在房间里看了好长一会儿，慢悠悠地拿着一个小板凳从房间里出来，坐在她旁边。柳嫣见状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穿针引线，对他视而不见。

两人一做一看，半晌之后，柳嫣要换线绣叶子了，顾帆突然出声道：“这里用墨绿色的线更好，最好是劈成八丝，毕竟要求不高，线也不够好。”

柳嫣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顾帆摸摸鼻子，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动了手，翻出针线篮里裁好的料子和针线。

“你干什么，别乱动我的东西。” 柳嫣见他乱动手，有些生气了。

“家里的宣纸用完了，我也想绣帕子，挣几个钱也好，你不是说家里没粮了？”

作者有话要说：艾北国：我是一个心灵手巧的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