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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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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白皙的双手埋进水盆中, 炽遥闭着眼睛, 静静感受温热的气息顺着手腕往上蔓延,“多亏你听到蕊香的身世,”她温声对尘霜道:“若非晓得蕊香的痛点, 孤没法子这么快激怒她,使得她口不择言,当着凌太傅和祝大人的面说出那些难听的话。www.mengyuanshucheng.com”

底层的下人受多了不公平待遇, 为了排解压力,他们大多会聚在一起,偷偷传主子的私事、说主子坏话。除了说主子的坏话之外,他们也会偷传看不顺眼的上层下人的私事,且说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不加收敛。

在凌府, 不止炽遥看不惯蕊香, 最底层的下人们也看不惯蕊香, 都觉得她仗势欺人,品行太差。

尘霜近来与府中最底层的下人走得近, 从他们那儿听了不少同蕊香有关的事儿,譬如她娘出身青楼, 再譬如她娘同落魄书生间的往事,她将听到的这些事全部转告给了自家主子。

把笤帚放回原位,尘霜放下卷起的衣袖, 朝炽遥笑道:“是殿下算计精准,提前猜到祝大人会到咱们这儿来,不若奴婢告诉您再多事情, 也无用处。”

轻轻拨动手指头,感受水流从指缝间穿过,炽遥露出一个收敛的笑容。

她猜得没错,祝大人果真是来探望她的。

她想也是,白天她刚撞见祝家的公子,结果晚上祝大人便来一直看不对眼的凌霄家里看字画,未免也太巧了些。

对于章家,祝大人终究心有愧疚,既然来了凌府,他定会想方设法见一见她这个故人之女,看看她到底过得如何。

双手漫入水中,从指尖到手腕,每一寸皮肤都汲足了水分,炽遥舒展眉心,缓缓记起十年前的发生的那一幕。

那晚,病了两个月的母后终于熬不下去了,她躺在凤来宫的芙蓉千工六柱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毫无往日母仪天下的尊贵模样。

“遥儿,”她抬手抚摸炽遥的脸庞,眼底满是留恋和不舍,“母后无能,无法再护着你和你弟弟走下去了,以后的路你要靠自己去摸索。你记住,不要怕痛,也不要哭泣,只管往前走便是了,母后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保护你。”

长期病痛纷扰,母后的身子早已消瘦不堪,眼窝也深深下陷,她的眸光却一如既往温柔,“他日若遇到困难,你可以去求祝从良大人,他是贤良方正之人,左不过胆子小了些。”抚摸她脸颊的手换到头发上,母后咳嗽两声,又对她道:“章家遭逢变故时,祝从良没有站出来说话,他心底定会觉得亏欠章氏一族,继而,将这份亏欠转移到章家仅剩的后人身上。你走到绝境时,不妨设法求他帮忙,他会出手相助的。”

炽遥那会儿不过才八岁,其实并不是十分懂这些事情。但,这些话是她母后临终前仔细叮嘱的,是母后留给她最后的话语,是以这么多年她一直牢记于心,未曾敢忘却。

母后一辈子看人不准,瑾贵妃便是她引狼入室带进皇宫里的,她唯独没看错的,大抵只有祝从良祝大人了。

想到母后临终前和身死后发生的事情,炽遥又难过又恼恨,她拔_出浸泡在水盆中的手,接过尘霜递来的毛巾擦了擦。

她忽而厌恶时间走得这么慢了。

门窗阖严的书房内,当朝太傅凌霄坐在窗前的书桌旁,提笔认真写信,昏黄的烛光照在他握笔的指尖上,描摹出完整的轮廓。

他的贴身侍从井岳峰束手立在一旁,一壁看他写信,一壁犹豫道:“那个……主子,方才送祝从良大人离去时,奴才看到夫人同祝大人说了会儿话……”

他无需担心打乱主子的思绪,因他心下明了,他家主子能一心多用。

提笔蘸了蘸墨水,凌霄挑起半侧唇角,意味悠长道:“他倒是看重这个故人之后,宁愿冒着被皇上怀疑亲近我的风险,也要跑过来看她。”

“啊?”井岳峰惊讶道:“祝大人今晚是特意来看夫人的?”

凌霄垂首写字,脖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慢慢悠悠道:“书房里的字画全部出自名家之手,搬来书房住以前,我已将做了婚房的那间房里的名贵字画全搬了过来,留下的全是些没甚名气的字画。我先引祝从良到书房观赏,他没看几眼,便对书房里的字画表现得兴趣索然,听闻我说还有别的字画放在婚房里,他故意停了会儿,便提议要过去观赏。”

眼底划过精明之色,凌霄落笔道:“听闻祝从良最爱收藏名家字画,他今日不看名家之作,反而想看凡桃俗李,要么是他近来变了喜好,要么是祝梧州回家说了什么和楚炽遥有关的话,祝从良心中不安,这才以观赏画作为借口,趁机来看楚炽遥。”

井岳峰听明白了。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得书桌上的书页哗啦作响,他忙去把窗户关上,平着声儿道:“祝大人和夫人的外祖家曾是旧识,文人都重感情,夫人是章氏一族仅剩的几个后人,因乌及屋,他难免会看重夫人些。”

深邃幽冷的眸光下沉,凌霄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道:“或许罢。”

沉吟稍许,他折叠起写满字的纸张,塞进信封之中,再以红蜡封好,“连夜把这封信送给刑部朱大人,”他吩咐井岳峰,“再口头告诉朱大人一声,让他简单走完程序,尽快处理纪中昇。”

井岳峰双手接过凌霄递过来的信件,妥帖收进怀中,顺嘴说了句,“大人莫非是急着为夫人出气?”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井岳峰便知道坏事了,他说错话了。

书房的空气好像霎时间冻住了,耳边只有灯花炸裂的声音,凌霄慢腾腾抬起头,嗓音如在前年玄冰中浸泡过一般,清冷暗沉,“岳峰。”

井岳峰“扑通”跪地,俯首帖耳道:“奴才错了!”

原是他糊涂,今晚主子多和他说了些话,语气还挺好的,他一时忘形,竟忘了他伺候的主子原是黑面阎罗,很多话在他这儿都是忌讳,不能说的。

他觉得有两道锐利冰冷的视线盯在他的后背上,盯得他冷汗涔涔,手脚颤抖。

稍许,凌霄的话如冰碴子,重重砸在他的脚边,“出去。”

井岳峰不敢迟疑,道了句“喏”,垂着首退下去了。

火苗在灯罩内摇摆跳动,凌霄收起视线,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闭上眼睛,呼吸渐而缓慢,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隔天,艳阳高照,京城的一花一木皆被晴意笼罩着,叶片经日光一晃,往外渗出绿油油的亮光。

炽遥起得很早,她晓得,今天有一场狂风暴雨在等着她,不提早起床梳洗打扮,她如何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这场狂风暴雨呢。

还没到吃早饭的时辰,房间门便被拍得咣当咣当响,琼花的声音穿透门板,和着晨风一起送进房内,“楚炽遥!你给我出来!”

对着镜子戴好最后一支钗,抚平鬓角的碎发,炽遥拉开门,对着门外的琼花笑靥如花道:“琼花妹妹,大早上的,你作甚脾气这么大?”

炽遥的笑靥如花衬得琼花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抵在门边,愤愤望着炽遥,眼神阴鹜道:“是不是你背地里使诡计,让兄长把蕊香逐出凌府的?”

琼花着实恼得慌,这一夜都没睡着,若不是顾及兄长在府中,她早连夜过来质问炽遥了。

她听人说,乌鸡阿胶汤最是滋补养颜,是以,每晚睡前她皆要喝一碗乌鸡阿胶汤。为防府中下人做事不仔细,她特意吩咐蕊香在厨房看着,待汤熬好了,第一时间端去给她喝。

昨晚她等了许久,都快等睡着了,蕊香也没端着乌鸡阿胶汤回来。她去厨房找蕊香,没看到她的人影,值夜的厨娘告诉她,蕊香被炽遥身边的侍女叫走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她正要去炽遥的房间看看是怎么回事,路上遇到两个下人,殷勤地告诉她蕊香做错了事情,被太傅大人罚了,说是要转卖到别的府邸去。

琼花一听到兄长要把蕊香转卖到别的府邸去,立刻便慌了神,也顾不得去找炽遥了,扭头便往书房跑。

蕊香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说话做事都最合她的心意,她娘也很喜欢蕊香,若是她被转卖到了别的府邸,往后她上哪儿去找这么得心应手的奴仆?

兄长好似知道她会来找他似的,专门让井岳峰拦在门边,不给她进去,只说今夜累了,不见任何人。她在门外求了半晌,又是哭泣又是威胁要自残的,兄长愣是没开半条门缝儿。

她晓得,兄长这是真生气了。

她有心去问蕊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兄长要将她转卖到别的府邸。但处置蕊香是兄长亲自发的话,府中人不敢怠慢,早已第一时间将蕊香带出凌府变卖了。

她怀疑是炽遥在其中捣鬼,本打算连夜去质问炽遥的,转念一想,兄长还在府中,若是动静闹大了,保不齐他更生气,连带着把她也牵扯进去。她气鼓鼓忍了一夜,等到兄长去上朝了,才过来找炽遥算账。

胭脂染过的唇轻启,炽遥走下门前的台阶,以温柔笑颜面对琼花的兴师问罪,“妹妹可别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她佯装无辜,秀眉微弯道:“蕊香昨晚当着客人的面说了许多错话,甚至还骂到了我逝去的母后,以及尚活着的父皇。我原是为她求情的,谁知客人看不过眼,委婉说了那么几句质疑的话,太傅大人顾及影响,这才下令处置蕊香。”

琼花瞪大眼睛,恨恨望着炽遥,“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

炽遥轻笑,缕金挑线长裙在日光照耀下间或发出夺目的光,“蕊香是妹妹身边最可心的人儿,她能做出什么事情、说出什么话,妹妹不应当心知肚明吗?”

琼花咬牙不言。炽遥这话说的不假,蕊香最是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不待见炽遥,所以也跟着不待见炽遥,平日里给了炽遥不少零碎折磨受,对她的态度和说话语气都不大好。

她不想承认是蕊香有错在先,半含嫉妒地扫一眼炽遥白皙的脸庞,有些胡搅蛮缠道:“我不管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蕊香被逐出府与你有关,你去给我求兄长,让他准许蕊香回来!”

炽遥不禁想笑——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双得极深的眼皮子轻抬,她轻拂衣袖,气定神闲道:“我与大人不过空挂着夫妻名分,其实半分感情也无,我说的话他定然听不进去。”她刻意奉承琼花,“妹妹与大人之间的感情深厚,你若去替蕊香求情,大人一定会听的。”

琼花听出炽遥这是在奉承她,也知她在借机躲懒,不愿去兄长跟前为蕊香求情。恰好尘霜出门倒洗漱的水,她望望尘霜,冲炽遥扬起下巴道:“成,你不去是罢。反正蕊香走了,我身边一时找不到可用的人,你身边的这个侍女我看上了,等兄长回来我便同他说,让他把这个侍女调到我身旁使唤。”

尘霜端盆的手一滞,若不是看到炽遥安抚的眼神,没准她会把盆里的水浇到琼花身上。

炽遥当真觉得琼花又蠢又坏,压下心底的厌烦,皮笑肉不笑道:“妹妹这样做可全无道理可言了。”

琼花傲慢抬头,“道理?在凌府,我便是道理。”她趾高气昂地吩咐尘霜,“你还在这儿愣着作甚,还不快下去收拾东西,等兄长回来,你可就是我院儿里的人了。”

“哗啦”,将盆里的水全部浇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尘霜理都没理琼花,兀自进房间放洗漱的盆子去了。

琼花觉得有被冒犯到,她隔着正厅的门,高声朝房间里头嚷嚷,“你什么态度!”

琼花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还带着几分蛮不讲理,炽遥烦躁得厉害,面上的端庄温婉快要撑不住了。

她正打算斟酌着回敬琼花几句,敞开的大门口忽然传来道压着火气的声音,“吵嚷什么。”

微微侧首向右,错开院落中的花草,炽遥看到了说话的人——紫衣墨发,面带煞气,跟才从阎罗殿回来似的,正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凌霄凌太傅。

眉心微动,炽遥心中不解,他怎么这么快便下朝了?

这亦是琼花的疑惑,她正是看准了兄长出门上朝才来找炽遥算账的,这下可好,帐没算明白,却让兄长看到她在这儿吵嚷。

眼神闪烁不安,“兄、兄长,”琼花小声唤凌霄,底气不足道:“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同方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判若两人。

负手走进院落内,凌霄顿足在一棵玉兰树下,紧抿的唇彰示着他此刻心情不佳,“蕊香是我下令处置的,”他没回答琼花的问题,只是抬起冰寒眼眸,问琼花,“你有异议?”

琼花讪讪笑道:“兄长,蕊香说错了话是该罚,可打从我来到凌府,便一直是她在旁伺候,已然习惯了,这个时候若是更换贴身的婢女,我怕是要适应许久呢……”

凌霄没留情面,仍旧冷冷对琼花道:“府中下人众多,难道挑不出一个得心应手的?你刚到凌府时,总说不适应身边有人侍奉,之后不也是适应了?”

琼花低下头,一时无言。

她敢同炽遥叫板,绝不敢同凌霄叫板,她同外面那些人一样,也惧怕她这个名义上的兄长。

不过,她对凌霄,比外面那些人多了份爱慕之意。

她听出来凌霄对蕊香深恶痛绝,眼下最明智的,便是赶紧止住话茬,绝不能再说半句求情的话。

“兄长,”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些,柔得似能掐出水来,“您说的对,凡事都得适应。”她抬起头,盯着放完盆子出来的尘霜,指一指她,眼神不善道:“兄长,我想要她来做我的新婢女。”

凌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看,视线从炽遥身上一扫而过,没作停留,缓缓落在她身后的侍女身上。

尘霜“扑通”跪地,低垂着头颅,诚惶诚恐道:“求琼花小姐另选他人罢,尘霜曾当着前皇后的面发过誓的,一生一世只伺候炽遥殿下一个主子,绝不易主,若违背誓言便着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手臂自然垂落在体侧,宽大的衣袖遮盖住了炽遥紧握的拳头,她慢慢悠悠看一眼阴沉着脸的凌霄,故意没吭声。

她倒要看凌霄怎么做。

琼花朝尘霜笑笑,故作好心地宽解她,“你都出宫了,前皇后也已不在人世,你还守着曾经的誓言做甚?”

尘霜抬起头,眼眶已然湿润,她装着疑惑不解的样子,趁机把琼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府中下人这么多,琼花小姐为何偏要挑奴婢到您跟前去呢,难道是故意同夫人叫板,想让她在凌府彻底孤立无援?”

不用她说,琼花挖走尘霜的用意何在,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心中有数。

包括凌霄。

今儿个难得下朝早一些,他原准备回书房处理前几天没处理完的事情,路过前院,恰好听到这处吵吵嚷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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