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玉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的严防死守有一日会被他人加以利用。

她不知如何向皇上解释，总不能说其他妃嫔之所以不能诞育子嗣，是因为她在背后使诡计的缘故罢？谋害皇嗣可是重罪，严重的要株连九族，她当初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会有暴露的一日，是以从没想过该如何应对。

她忽而生出重自掘坟墓的懊丧感。

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决计不能让皇上知道她残害皇嗣的事情。“陛下。”她抱住皇上的小腿，哭得比雨打的梨花还惹人怜惜，“臣妾所生的四个孩子，千真万确都是您的后代，您切勿相信他人的挑唆之言。她们看不惯皇上您宠爱臣妾，故意陷害臣妾，陛下，您可不能着了她们的道啊。”

皇上嫌恶地拿开肖瑾玉的手，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他斜目望她，忽而冷冷开腔，“难道你梳妆台下的剑穗也是其他人陷害你的吗？”

肖瑾玉哭泣的动作一顿。

门外的炽遥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惊讶过后，是了然。

难怪皇上会这么快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认为肖瑾玉对她不忠，原来，除了疑心重以外，他也早已发现端倪。

殿内继续传来皇上失望至极的话语声，“当年正是因为你和朕说，羽萱私藏连笙的剑穗，怕是对连笙有情，朕误信你的话，才会对羽萱不管不顾，任由她病死。肖瑾玉，你告诉朕，这枚剑穗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宫里，私藏剑穗的人怎么变成了你？”

皇上想到了羽萱苍白的脸，想到了她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想到了她临死前紧握手中的玉镯子——那是他们初见那日，他赠与她的定情信物啊。

浓浓的后悔涌上心头，皇上痛苦地捶打桌子，“朕现在才明白，羽萱死的冤枉，她才是最爱朕的。你根本就是嫉妒羽萱，想篡夺她皇后的位置，朕不该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肖瑾玉没料得皇上会发现那枚剑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到去翻她的梳妆台呢。她下意识想要解释，“陛下……”

皇上沉重闭眼，“不要和朕说话，肖嫔，你不配。”他对殿外道:“来人，把肖嫔带下去，等候发落。”

立刻有御林军走进殿内，带走肖瑾玉。

肖瑾玉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她死死抓住皇上的衣裳，从嗓子深处发出求饶声，“陛下！您真的误会臣妾了，臣妾心里只有您一人啊，阿婼他们也全都是您的孩子，陛下，您要相信臣妾！”

皇上用力掰开肖瑾玉的手，他居高临下地逼视她，深深望进她的眼底，“肖瑾玉，连笙到底哪一点值得你喜欢？”他的眼底隐约有泪光闪烁，“朕到底哪一点比不过他？”

连笙哪里值得她喜欢吗……肖瑾玉想到了初来京城的日子。

那时的她无依无靠，唯有章羽萱一个朋友，可章羽萱出身太高了，到处都是巴结她的人，她跟她在一起就像是丫鬟。

她出身低，心气儿却高，脾气也不甚好，京城里的富家千金都不爱搭理她，时常想着法子捉弄她。

有一次，那些富家小姐趁章羽萱不在，设计将她逼进水里，眼看着她就要淹死了，是连笙跳入水中，将她救起。

他笑着问她，“你是羽萱的朋友罢？”

他冷着脸训斥那些富家千金，“胡闹也该有个度，这是一条人命，若今日真出事了，不管你们是甚身份，本将军都要将你们送进监牢。”

连笙有半壁北疆的血统，五官立体，人长得十分英气。她看了他一眼，从此便忘不掉他了。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他是她心底的白月光。

“你居然还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皇上失控冷笑，“好啊，好……”他咬牙吩咐御林军，“快带下去。”

御林军奉命而动，太初宫中回荡着肖瑾玉的哭诉声，“陛下，您真的错怪臣妾了……”

皇上握拳不动。

炽遥安静立在太初宫门前，白皙的面容上不见任何情绪起伏。肖瑾玉经过她身边时，她低声说了句，“慢走。”

肖瑾玉回头瞪她，“你得意什么。楚炽遥，你老实说，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和皇后联合设计的？不，是不是你和凌霄设计的？”

炽遥坦然眨眼，“肖嫔娘娘别乱揣测了，炽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炽遥瞧着就像个没用的，和她母后一样。肖瑾玉怀疑的重点在皇后身上，她还想对皇后说什么，御林军态度粗鲁的将她带走了。

日光温暖耀眼，太初宫门前，炽遥和皇后对视一眼，两厢无言。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