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殿走到外殿, 炽遥正打算回昭阳宫歇息, 李公公突然匆匆忙忙进殿来，擦身而过的瞬间，炽遥发觉李公公的神色不大对劲。www.mengyuanshucheng.com

李公公和肖瑾玉走得近, 这些年帮她办了不少事。炽遥警觉地停下脚步，冷声叫住李公公，“父皇睡下了, 李公公，有什么事和我说罢。”

李公公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瑾贵妃如今彻底失了势，连命都快要没了，炽遥公主近来在皇上跟前却很得脸子, 他想讨好炽遥, “回公主, ”他回到炽遥身边，压低声音道:“皇上今儿个早上不是下旨了么, 赐一杯毒酒给肖嫔，在日落前了结她的性命。可肖嫔闹着不喝那杯酒, 她说想见皇上最后一面，见不到她就不去死。”

炽遥皱眉，“怎么做事儿的, 皇上都说了日落前了结肖嫔的性命，你们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李公公小心陪着笑，“肖嫔娘娘会闹, 咱们着实招架不住她。”

炽遥用洞察秋毫的眼神看向李公公，“是肖嫔会闹，还是她的银子给的好？”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想到，一向温柔无用的炽遥公主也会露出这样犀利的眼神，简直太可怕了，好像能将人扒一层皮似的。

“父皇好不容易睡下了，别打扰他了。”炽遥引李公公向外走，“本公主去春迟宫走一趟，正好，有些话想对肖嫔说。”

她提醒李公公，“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应当知道私下收受贿赂是什么罪名。本公主可以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公公也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别说漏了，让人瞧出端倪。”

李公公明白，炽遥公主这是在提醒他，让他别帮肖嫔说话。

他忙点头，“老奴明白。”

夜晚的皇宫很安静，尤其肖瑾玉出事后，宫里的氛围变得凝重而紧张，各宫妃嫔都不敢奏乐起舞，愈发显得安静。

炽遥想了想，趁肖瑾玉没死，还是去和她见一面罢。有些话还是告诉肖瑾玉比较好，这样肖瑾玉能死得明白，她也能出一口恶气。

炽遥习惯了独来独往。她独自走在蜿蜒的宫道上，心里正想着等下见了肖瑾玉要和她说什么，冷不丁地，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炽遥先吓了一跳，以为是谁要害她，一动都不敢动。待鼻息间传来熟悉的气味，她缓缓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内敛的笑容，“凌霄，别吓我。”

凌霄站到她面前，深邃的眼眸里布满惊讶，“奇怪，你怎知是我？”

炽遥抽了抽鼻子，加深脸上的笑意，“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

凌霄与她玩笑道:“看来，下次我再吓你，需要提前往身上熏些味道重的香料。”

夜色席卷天地，纵有宫灯千盏，也无法像白日里那样照亮人的眉眼。

炽遥问凌霄，“傍晚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凌霄走近她，淡淡吐出三个字，“想见你。”

远处有几道人影闪烁，炽遥看了两眼，认出是左吾卫大将军郑烨和他的手下，都是凌霄埋在宫里的暗线。估计凌霄深夜入宫是来交代他们做什么事儿的，毕竟，收网的时刻很快到来，有些事情得提前部署安排好。

炽遥模仿下午见他时的表情，故作冷淡道:“我不想见你。”

凌霄握住她的手，哑着嗓子问她，“演上瘾了？”

炽遥的笑容从内而外，不加收敛。

这几天炽遥的心情其实挺压抑的，要一直在皇上面前扮柔弱装孝顺，心里的抵触和恶心让她寝食难安。

见到凌霄，她立时觉得心情缓和了一些，心里的负担没那么重了。

“没人看见罢？”她回握凌霄，“说到底皇宫是楚雄的地盘，当前我们行事还是谨慎些，莫让他看出什么。”

“无碍。”凌霄领着她往春迟宫走，“夜晚皇宫人少。我从宣武门进来，守卫宣武门的皆是我的人，无需担忧行踪外泄。”

他说无碍，那就一定无碍，炽遥百分百信任凌霄。

郑烨他们远远跟在身后，像是在保护他们。炽遥抬头看凌霄带她走的方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春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