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你。”凌霄十分珍惜有炽遥陪在身边的每一刻，“你不会轻易放肖瑾玉赴死，在她死之前，你肯定有话要对她说。”

炽遥低眉浅笑，样子煞为迷人，“凌霄，我很欢喜，欢喜世上终于有人了解我。”

听凌霄说到肖瑾玉，炽遥便觉得心里有气，她敛去笑意，抿唇道:“楚雄到底是喜欢肖瑾玉，她犯了弑君之罪，楚雄才只灭了她三族。想当年，章家可是被灭了九族呢，只剩下我和晟儿……“说到这里，她哽咽一声，“不，仅剩我一人。”

凌霄怕炽遥再想起晟儿去世的事情，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嗓音温柔道:“炽遥，别多想，你还有我。”

炽遥点头，“是的，我有你。”天上一轮明月，千里寄相思，炽遥仰望那轮月亮，咬牙道:“我等了十多载，才等到肖瑾玉和她身后的肖家倒台，时间虽长，好在等来这一天了。”她回头看凌霄，眼底亮晶晶的，“凌霄，我要让肖瑾玉跪在我母后坟前，为她赎罪三十载。”

凌霄理解炽遥心里的恨，他正要安慰她，倏地，从他们身后的灌木后传出一声踩碎树枝的“咔嚓“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凌霄和炽遥同时屏住呼吸，异口同声道:“谁在那里？”

郑烨就跟在他们后面，习武之人反应迅速，郑烨快速跑到灌木后，揪出了那个来不及逃走的偷听之人。

不是一个，是两个人。

看清是谁后，炽遥叫出那两人的名字，“妗妹妹，婼妹妹。”她做作微笑，“你们都听到啦。”

阿妗担忧她的母亲肖嫔，是以今晚没回家，专门留在宫里住下。她本来打算等到天黑了，再偷偷带着阿婼去求皇上，让皇上饶恕肖家和她们的母妃。谁知，走到这儿，竟看到了凌霄和炽遥。

看到他们亲昵的相处、听到他们不加掩饰的对话，阿妗才明白，原来他们夫妻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毫无交集，甚至他们感情甚笃、交心交神。

阿妗不相信母妃会做出红杏出墙这种事，更不信她会投.毒害父皇。如今她明了，母妃果然是没做过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桩桩件件的，都是炽遥和凌霄在陷害母妃。

阿妗性子还好，比较柔和，阿婼却是个暴脾气，随瑾贵妃。她痛骂炽遥，“我早和母妃说了，你不是省油的灯，母妃非不信，说你没有这个能耐。楚炽遥，你太下贱了，你用这样的诡计陷害我母妃，将来一定会不得好死。”

炽遥其实觉得阿婼骂得还算可以，不是特别过分，她正欲回她两句，凌霄忽地开腔道:“婼公主，说话前请斟酌一下。”他冷冷瞥她，“有些话，我不爱听。”

阿婼以前很喜欢凌霄，得知母妃出事和他有关，又得知他和楚炽遥两情相悦，她简直气得理智全无，“本公主真是错看你了，”她瞪大眼睛看凌霄，“你配不上本公主喜欢！”

凌霄闻言轻松一笑，“承蒙公主殿下不喜欢，是下官的荣幸。”

阿妗的性子较为和善些，没阿婼那么烈性。她深知此刻怒骂炽遥毫无用处，甚至还有可能激怒她，造成更为麻烦的后果。她放低身段，容色哀戚地唤炽遥，“炽遥姐姐。”她仰起脸，柳叶眉微蹙，楚楚可怜道：“能否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母妃？她所犯下的错误，我来替她承担。”

阿婼和阿妗姐妹俩脾气相差太大，相较阿婼，炽遥自是更喜欢阿妗多一些。她淡然地瞥阿妗一眼，下巴轻抬道：“没有任何人能替他人承担过错。阿妗妹妹，你劝我大度些，放过你母妃，那我便要问了，她当年怎么不大方些，放过我母后，放过章家呢？”

阿妗蹙眉流泪道：“可是母妃她放过你和晟儿了啊。”

炽遥差点儿被她这句话气笑。清澈的琥珀色眼眸里迸发出阴暗狠绝的光芒，她低下头，厉色逼望阿妗，字字加重道：“你指的放过，是让我和晟儿分别囚禁于碧游宫和驰月宫，受尽十年屈辱折磨；你指的放过，是让才十五岁的晟儿郁郁而终吗？！”

她咬紧牙关，“章家何罪之有，我母妃何罪之有，晟儿何罪之有！肖瑾玉既然为非作歹残害忠良，便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阿妗被炽遥的气势吓到了，她止住哭泣，一时找不到话回炽遥。

阿婼忽的冷冷笑一声，“楚炽遥，你为了设计我母妃，连父皇的安危都不顾了，你的所作所为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脊梁骨怕是要被人们戳破。”

炽遥无所谓地掸掸衣裳上的灰尘，目光清冷平静道：“我站在正义的一面，所作所为皆是为冤死者复仇，天下人纵知道，只会夸我有勇有谋，不会戳我脊梁骨。何况——”她扬眉轻笑，魅色天成，恍然如祸国妖姬，“你以为楚雄多么受天下人爱戴吗？百姓巴不得大昭早点灭亡呢。”

说了半天，她才想到一件要紧事，“咦，阿婼妹妹，我记得你不是得罪了皇上，被禁足了么？怎么还能跑出来？”她转头问凌霄，“夫君，父皇身子不好，像这种小事还是不必叨扰他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安置抗旨不遵的婼妹妹？”

凌霄着实喜欢炽遥睚眦必报的样子，狠与美在她身上得到了完全体现。他看炽遥一眼，回身交代郑烨，“把两位公主都带下去，关在婼公主的宫殿中，看住了，别让她们和外人接触。”

郑烨麻利答“喏”。

郑烨办事靠谱，从不让人烦心，见他和其他侍卫带着阿妗阿婼下去了，炽遥和凌霄才继续沿着宫道前行。

小小插曲，阻断不了炽遥去送肖瑾玉最后一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