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棣一惊,脱口问道:“父皇可是同你说了什么?”
“说了许多,但有些事,未尘埃落定,便不可掉以轻心,懂么?”
晏既明显然并不想卖关子,用轻淡的语气陈述事实,雨水在他脸上,泛起几丝光泽,“我知你不放心三小姐,既如此,我会替你将她送回去,你且先回宫罢。”
九皇子惊讶后又是一喜。
他没想到晏既明与皇帝的谈话,竟似乎于他有利。
“未尘埃落定”的意思,可能是父皇已定他,但还未真正下遗诏吧?
若说高相身死,令他对这个皇位的希望,从微弱变为极大可能。那么禁令的几日,便一点点将他的可能缩小。
哪怕晏既明受父皇喜爱,九皇子也没觉得自己便稳了,毕竟那日在河畔,晏既明看似劝告实则威胁的话,还言犹在耳。
若是晏既明放弃自己,转投高皇后与六皇子,那他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
九皇子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如何努力呢?
不被父亲偏爱,甚至从小便被忽视长大的人,不配得到那位至尊之人的正视。
所以他来此也不算未做考量,在悬而未定的皇位面前,他更愿意去帮桑桑。
九皇子李棣没想到,自己在放弃边缘时,会得到晏既明的“回应”,甚至他一直钦佩且这几日不得不疏远的恩师,竟好似不再因桑桑而冷落自己。
李棣心中百转千回,得到晏既明的承诺,心中暗自衡量,明白两人现下出了问题,当真放下心,同元时禾嘱咐了两句,便回了宫。
元时禾听见九皇子要自己不要赌气,也不要孩子气,一切以身体为重时,只觉得两人角色好像反了。
不过她也不想同这个小孩计较,在他要将伞留给自己时,不由分说又塞回他手中。
“你快走吧,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
她不太客气地送走了李棣,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发觉头顶的雨线断了。
晏既明的声音在雨声中,安然响起,“我送你回去。”
元时禾转过身去,注意到他举着伞,因身高和臂长原因,油纸伞遮雨的地方变得大了许多,便自发往后退了一步。
观察他时,她看到他手中……似乎拿了两道圣旨?
晏既明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帘微垂,举着伞往她这边跟着挪了一下。
元时禾再要继续后退时,他冷淡地打断她,“元三小姐,你不用避着我,无论如何,我要送你回去,你若是再退一步,我便近一步。”
元时禾咬唇盯着他,倒是没有再动,只好低声说道:“我不能回去,元河清这人轴,岑琛被打,岑府折了面,我若是不认这责罚,他定然要压我去岑府道歉。”
“你不想,不去便是。”
晏既明看她一眼,顿了顿,接着说道:“元统领……还有岑府,我去说。”
元时禾立刻抬头喜道:“当真?”
她才不想继续在这淋雨,也犯不着为岑府的面子,在这儿被整个皇宫取笑,一直不走也是因为元河清,若是她真不受罚也不去道歉,只怕大哥会自己去岑府请罪。
如今晏既明既答应出手帮忙,她实在没道理拒绝,再继续留下受苦。
即便她内心有个声音在说,元时禾你要点脸,晏既明这个人喜怒无常,划清界限之言就在昨日。他显然对自己很恼怒,一个时辰前,还当着众人的面折辱她,这会又想要帮她,或许没安什么好心。
这些事考虑起来实在费脑,她被雨淋得神思不太清晰,也不愿再多想。
不管他日后怎样,现下先走为上!
“走吧!”
元时禾抱着双臂,下巴往前示意,压住唇角,先行往前跑了。
也不知是淋雨太久,还是这几日折腾得身体不虞,她在雨中跑了没两步,竟眼前一黑,往前扑去。
“元时禾——!”
晏既明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视线模糊至全暗时,有人踏着无数雨花飞来,将她接入怀中。
神情那般急切又焦急,竟让她产生一种不曾有过的体会。
他好似深深爱着自己。
元时禾再醒来时,口干舌燥,嗓子发苦。
她下意识唤“秋芷”,感受到一阵风倏地而至,紧接着,她被人轻轻扶起,靠在了温暖而坚实的怀里。
一股浓烈苦涩的药香钻入鼻端。
元时禾无意识嘟囔了一句“哭哇”,而后哼唧几声,试图掀开沉重的眼皮,哑着嗓子说道:“拿走……”
她才不喝这么苦的药。
可她的话被无视了,药碗凑近了几分,似乎在说她不喝也得喝。
元时禾抓住被褥,皱眉苦脸得耍赖,“……那……糖……”
过去生病时,秋芷拗不过她,将糖和药一并送上,没少这般哄她喝药。
没有糖,她是不会喝药的。
秋芷怎地疏忽,这次忘记了呢。
身后的人似乎顿了一下,将药碗放下,才淡声回了一句,“那你等一下。”
这是一道清冷的男声,光是听声,便只其人定俊美无俦。
元时禾恍惚之中,只觉得声音耳熟,直到身体被放回床榻,那人起身时,传来几丝清淡的乌木檀香……
她陡然一个激灵,差点鲤鱼打挺地蹦起来。
晏既明?是晏既明!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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