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宜泪凝于睫,捧住他英朗刚毅的脸看了又看,“我害怕,我太害怕了,伴君如伴虎,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信,何况你……”
“嘘。”他伸指抵住她的唇,“不可胡说。”
葶宜扑在他身上,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眼泪始终未曾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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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里熏了新香,帐前小几上摆着热茶,祝琰侧坐在床边,随手翻阅着一本账册。
净室里隐约的水声停了,片刻后,肩披锦袍的宋洹之走了出来,前襟露出内里月白的寝衣,祝琰瞧见,不由眼底含了笑,“我没做过男子的衣裳,幸有嬷嬷们帮忙,二爷穿着还合身吗?”
宋洹之点点头,落座在她身侧,拾起她膝头的册子瞥了眼。祝琰解释道:“是我陪嫁的几个铺头的账,掌事们月底拢好了数额拿给我过目。”
宋洹之淡淡嗯了声。
祝琰指着上面繁复的记录颦眉,“有些地方我还不大瞧得懂,这几日没少麻烦张嬷嬷……”
一抬眼,见宋洹之斜靠在引枕上,左手撑着额角,正朝她望。
心内没来由地颤了颤,腮上几不可察地染了浅淡的粉。她收了账册,声音听来有些发紧:“二爷这几日办差,可顺利?我叫人沏了百合莲心茶,二爷要不要用一盏……”
宋洹之唇角轻勾,抬手,抚开她鬓边一缕碎发。
男人的指尖轻触到耳珠,引得她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身子。
祝琰抿抿唇,说不下去了。
外间雪歌梦月都退了出去。
宋洹之盯视着她,视线如火引,一寸寸引燃炽焰。
他目光落在何处,何处便如火灼般滚烫起来。
鬓边的指头越过衣领,缓缓落在前襟。轻轻一扭,如意扣便散开了,露出里面朱红的系带。
指端轻挑,连系带也松散了。
……
今晚的宋洹之心情很好。
长久以来郁结在胸的那口怨气尽数散了。
虽被父亲和兄长斥责冒进。
但他并不后悔。
那些人对兄长几番构陷栽赃,宋家已经忍耐得太久。
兄长在明处,一言一行皆受桎梏。而他不同,他在昭阳照不到的那片影子里。
暗中带人挑了对方常县、石城、太仓三处私库,这回总该轮到对方头痛一阵子,弹劾的折子怕是明日就会堆满皇帝案头。
此时怀中睡着的人轻哼一声,借着灯色看去,见她粉腻的杏脸上春意未褪,眼角还轻沾着水痕。长长的秀眉蹙起,似是有些不适。
今晚将她入得狠了吧?
心中快慰,不免就失了分寸。
她又那样的柔顺纵容……
他几日未归家,今晚回来,她应当也是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