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舟几个人在外面等完了一整个下午,也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动静。
秦柯不怎么讲究地坐在地上,嘴里叼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杂草,看着西边染了红霞的天空,颇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里面那两个干什么呢?要是今天谈不完好歹说一声,让我们先出山去吃个晚饭。”
他可是好几天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没人搭理他,唯一搭理他的二哈抬头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咬着他的衣服继续磨牙。
秦柯又看了一眼执着地啃着他衣服的狗,再次忧心忡忡:“轻舟,你这狗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总是啃人衣服是怎么回事儿?”
许轻舟终于抽空回了他一嘴:“我看是你有毛病。”
洛云笙看了一眼,说:“秦导,死心吧,衣服轻舟是不会赔的。”
秦柯的目的被一语道破,只能愤愤不平地抬脚把狗子扒拉到了一边去。
这两个人真TM黑,又嘲讽又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许轻舟正等得有点不耐烦,口袋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着烫。
他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许氏一族的命牌,发现代表着许临的小点闪烁了一下,又重新亮了起来。
洛云笙看了一眼,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昆仑山里所有的阵法都消散了。”
他说的是消散了,而不是解除了。
阵法突然自然消散,只有可能是布阵人的能量供应消失了。
言朝……
许轻舟怔了一下,回头看向他们出来的方向。
没有半个人影。
秦柯自然知道洛云笙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人死了?”
崔行接到上司的暗示,检查了一下生死簿,摇了摇头:“没死。”
无论言朝是什么身份,眼下他这个身体的的确确是个在生死簿上有名有姓的普通人,崔行既然说没死,那言朝就还活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力量全都消失了。
许轻舟不经意摸了一把从秦柯那里拿回来的短刀,心里有点忽然说不出的滋味。
他弯下身,拍了一下狗头:“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别的不说,得先去把不知道死在哪里的许临捡回来。
洛云笙忽然弯身凑过来,就着这个姿势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许轻舟复杂的心思一下子被揉散了,皱了一下眉,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
……
许临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摸了一下心口的位置。
周围的温度太低,把人都冻硬了。他在地上躺了那么久,心跳都慢了不少。
但确实是在跳着的。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是被人……捅死了?
衣襟的位置上破了一个大洞,周围还染着血。许临比划了一下,觉得如果心口真的有伤,正好能对得上这些痕迹。
他在原地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大喷嚏。
虽然可能冻感冒了,但总体来说,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受什么损伤的。
许临有些迷惑,但更迷惑的是他为什么在这种季节躺在山里。
他思考了一小会儿,觉得以自己被冻硬了的脑子也思考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摸了摸衣兜,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许轻舟的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电话。
许临开口:“轻舟……”
才刚叫了一个称呼,对面却打断了他的话:“你叫我什么?”
许临觉得今天全世界都有点迷惑,又重复了一遍:“轻舟?”
许轻舟沉默了一下,又问:“你还记得你来西北是干什么的吗?”
许临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回答:“我是跟着A大的研究团队来……”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魂魄问题,好像解决了。
他的两半魂魄不再分裂,而是融合成了一个人。
这个时节天已经黑的早了,才不过五点多,暮色就已经渐渐漫了过来。
明明是一件好事情,许临却忽然有些茫然。
他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噤,才略微定了定神,对着电话另一头说:“轻舟,你先回宾馆。我……我马上就自己回去。”
许轻舟又沉默了一下,没有多问,回了一句:“好。”挂了电话。
……
许临的确回了宾馆,待了两三个小时,跟带队的二把手请了假,就收拾了东西买了最近的车票,连夜回了平城。
非年非节的时候,加上昆仑山已经到了封山的季节,旅游的人也少,买票容易得很。
许轻舟再次接到许临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他们这帮人都还在这里,许临这么着急要回去,八成是现在心里乱,不想让他们担心,要自己静一静。
许轻舟不知道许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能说了个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十有八九还留在这里的言朝,叹了口气,觉得许临回去也算是个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