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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骑士大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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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炽热的太阳光烤得我们焦渴难耐,沙深得使马简直是陷在里面艰难跋涉,这使前进更加困难。www.maxreader.net快到两点时我们再次下了马,给马喝剩下的水并稍事休息。我们自己不喝,老死神不容许。他认为我们忍受干渴能比马容易得多,马必须把我们驮过沙漠去。

他微微一笑:“你们表现得很勇敢。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走过了多少路程,我本想我们晚上才会到达埃尔姆河,但在两小时之内就会到了。没人能比我们更快了。”然后老人转向我,“最主要的是我对您感到吃惊。这些天来我都在观察您,我很惊异您是多么好地克服了骑行的劳顿。”

“哦,我在我的家乡就曾是一名好骑手!”

“有可能,但不仅仅如此。朗格先生和他的儿子及黑克托也是好的骑手,但和您不在一个水平上。您在马上的样子只有一个西部人或者一个长期在西部停留过的人才有。”

哎哟!那么我还是露出破绽了,将来必须更加小心。

“啊,您指姿势!”我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从您那里看会的。您毕竟是我的老师,我努力在一切方面都做得跟您一样。”

老死神眯起一只眼睛,慎重地说:“您骗不了我!这些东西人们不是在几天中学会的,而是长期练习的结果。除非我注意到了,如果您真的学到了什么的话。”

“好吧,如果您这样逼我,我愿意承认,我曾经在西部呆过一阵,当然不是在这个地区。”

“为什么您对我隐瞒了这个?”

“隐瞒?”我显出吃惊的样子,“您没问我,因此我没对您说。”

“好吧!我也不反对!我不想介入您的事情中去。您当然是您自己的主人!”

我们继续行程,在行进中老人从向西的方向略向南拐。被问及原因时,他回答说:

“我在这条路线上有一位旧相识,我很想再见到他并趁这个机会向他打听。我们还没有碰到科曼奇人,总归是一件怪事。他们无论如何是更向河边行进了,这样长时间地寻找逃脱的阿帕奇人,他们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要是他们径直越过格兰德河,他们就已经把敌人当场逮住了。”

“他们心里会想,他们就是现在也还能这样做,”朗格说,“因为如果温内图和负伤者没有幸运地到达那边,阿帕奇人就不会预料到背信弃义的科曼奇人离他们有那么近。”

“嗯!正是我们看不到科曼奇人使我对温内图感到担忧。他们不再成散兵队形,而是看起来集合起来了,这是一个对阿帕奇人不利的信号。也许他们被抓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温内图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

“恐怕难以想象。捉住了阿帕奇人著名的酋长,对科曼奇人来说会是一件还从未发生过的事件,它得以隆重的,就是说可怕的方式庆祝。温内图会在可靠的武装护卫下被押回科曼奇人的宿营地,只有女人、孩子和老人留在那里。在那里他会被照料和喂养得很好,使他以后能够尽可能长时间地承受刑讯柱上的痛苦。温内图必须得死,但不是很快地,不是在一小时内,不是在一天内。科曼奇人会小心翼翼逐渐地把他的身体撕碎,这样在死亡将他解脱之前,能有许多天过去。这配得上一位酋长的死亡,我确信,温内图在所有那些折磨中不会变一下脸色,而且会讥讽和嘲笑杀他的刽子手。我真为他担心,我坦率地对您说,我也许会冒生命危险去救他。按照一切可能的情况,科曼奇人是在西边我们的前面。我们稍向南骑,是为了到我一个老朋友那里去。从他那里我们也许会获悉格兰德河畔的形势怎样。夜里我们就住在他那里。”

“您的一个朋友住在这个地区?”我问道。

“是的。他是农场主,一个纯粹西班牙血统的墨西哥人。他的一个祖先曾被封为骑士,因此他也自称是骑士,因而他也给他的农场起了‘骑士大庄园’这个悦耳的名字。你们可以称他唐-阿塔纳西奥。”

在这些解释之后我们继续沉默地前进了。渐渐沙地浅了,大约下午四点时我们又见到了草原,骑马巡视的牧人在那里看管着他们的马、牛和羊。我们的马焕发了活力,走得更快了。树木突起在我们面前,我们终于看到一些白色的东西掩映在绿树丛中。

“这是骑士大庄园,”老死神解释说,“一座独特的建筑,真正的要塞。”

我们向建筑物走得更近了,不久就能辨出细部。一堵两人高的围墙环绕庄园一周,围墙装有一道高而宽的大门,门前一座宽阔的浮桥在一道深深的无水的壕沟上伸过。我们看不到这座建筑物的底层,因为它被围墙完全遮住了。第一层有些向后退,使四周留出了建回廊的地方,它用白色的亚麻布帐篷盖着,我们没有发觉有窗户;第一层上面是同样外形的另一层,它的底面又比下面的第一层更小,这样再次出现了一个回廊,它用平纹亚麻布封顶;这样底层、第一层和第二层就由三个围墙组成,它们之中更高的总是比在下面的小一点。围墙涂成白色,平纹亚麻布是同样的颜色,这样建筑物闪耀的光芒远远就能看见。当我们走得更近了,我们才注意到每一层上环绕四周的几行狭长的射击孔祥的墙眼,它们可能是作窗户用的。

“美丽的宫殿,不是吗?”老死神微笑,“您会为这座建筑物感到吃惊。我想看到幻想能夺取这所房子的印第安人酋长!”

现在我们骑过浮桥到了大门旁,门上安有一个小孔,旁边挂着一口钟,有一个人头那么大,老死神敲响了它。随后不久一只印第安人的鼻子和两片撅起的嘴唇出现在洞旁,里面传出说西班牙语的声音:

“谁在那儿?”

“主人的朋友,”侦察员回答,“唐-阿塔纳西奥在家吗?”

有两只黑眼睛向外看,然后我们听到了说话声:

“我多么高兴啊!死神先生!我马上放您进来。来吧,先生们!我会为您禀报的。”

只听门闩响了一下,然后大门打开了,我们骑马进去。放我们进去的人是一个肥胖的穿白色亚麻布衣服的印第安人,他关上大门,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庄重地走过院子。

“我们有时间绕房子骑一圈,”老死神说,“一起来吧,看一下这座建筑!”

现在我们才可以看到底层,那上面也环绕着一排小射击孔。建筑物矗立在一个围墙包围的院子中,院子相当宽阔,长满了草。建筑物上除了射击孔,看不到一个窗户,也没有门。我们绕行了整个房子,却没有找到一个房门。印第安人还等在那里。

“人们究竟是怎样进入建筑内部的?”朗格问道。

这时底层上面的围廊上有一个人弯腰向下,想看看谁在下面。当他发觉印第安人时,他的脑袋又消失了,然后一架狭长的梯子放了下来,我们必须得爬上去。谁现在以为在第一层这里至少会有一个门,他就错了,还要继续向上才行。在第二层和屋顶那里又有仆人站着,也穿着白衣,他们放下第二张或第三张梯子,借助它们我们最后到达了平坦的有栏杆的平台上面。平台上铺着薄锌板,洒着厚厚的沙,中间有一个四边形的洞,形成一个进到楼内的楼梯的人口。

“在几百年前古老的印第安贝勃罗人的村落就已经是这样建造的,”老死神解释说,“没有人能毫无困难地进入院子。如果一个敌人竟然爬过了围墙,那楼梯就被拉高,使敌人站在没有门的建筑物前。在和平的时代,人们当然也可以不用大门和楼梯进入和上来,人们可以站到马上去,越过围墙,然后爬到第一个围廊上去。但在战争情况下我不想建议任何人去试,因为人们可以从这个有围栏的平台和从围廊里,你们看到了,用子弹扫射围墙前面的地带以及院子。唐-阿塔纳西奥会有约二十个牧人和仆人,他们每人都有一杆枪。如果有二十个这样的人站在上面,成百的印第安人都得死在他们手中。这种建筑样式在这边界附近很有益处,庄园主已经经受住和幸运地抵挡了不止一次的围攻。”

我们可以从房子的高处极目向四面眺望。我注意到,离此不远的房子后面,就是埃尔姆河流过。河流美丽清澈,我心里激起了想在里面洗个澡的热望。

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我们顺楼梯下去,这样就到了第二层一条长长的窄窄的走廊上,它被前面和后面两个射击孔照亮。两边都有门,而在后面的一边有一架楼梯向下通到第一层去。要从院中来到这里,人们就得在建筑物外面向上爬三个梯子,在里面又向下走过两架楼梯。这看起来很烦琐,但在本地区的情况下却是很有道理的。仆人消失在一扇门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禀告说骑兵上尉先生等待着我们。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老死神向我们做了一些说明。

“如果他有点正式地接待你们,请对我的老朋友阿塔纳西奥不要见怪!西班牙人热爱形式,西班牙血统的墨西哥人保留了这一点。如果是我独自来了,他早就已经欢迎过我了。但因为有别人在场,无论如何要有一次国宾礼。比方说如果他穿军装出现,请你们不要发笑!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拥有一个墨西哥骑兵上尉的军衔,现在还喜欢穿着他过时的军装示人。他是一个好小伙子。”

这时仆人来了,领我们走进一间凉爽怡人的屋子,房间里贵重的陈设现在严重褪色了,三个遮住一半的射击孔透出一线微弱的光。在屋子的正中间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先生,雪白的头发和小胡子,穿着红色的用宽宽的金线镶的裤子,闪光的漆皮做的带靴刺的高马靴,靴刺的轮片有一个五马克硬币大小;制服上衣是蓝色的,胸前饰有很多金色条纹,金色的肩章显示的不只是一个骑兵上尉,而且是一个将军的军衔;他身旁挂着一把钢刃的马刀,它的扣环把手也是镀金的;他左手握着一顶三角帽,帽子的边沿满是金色的流苏,上面一边固定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别针,一边别着一根五彩的短羽毛。这位先生看起来像过狂欢节,如果人们凝视他苍老严肃的面庞和还很有朝气的亲切友好的眼睛,人们是不能忍心暗自发笑的。我们进来时,主人鞋跟相碰,靴刺发出了当的响声,并向上绷直了身子。

“白天好,我的先生们!非常欢迎你们!”

听起来很生硬。我们一言不发地鞠躬,老死神用英语回答他。

“我们很感谢您,骑兵上尉先生!因为我们正在这个地区,我很愿意给予我的同伴们这个光荣的机会,向您,为墨西哥独立而斗争的英勇战士致以问候。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他们!”

听着这些恭维话,一丝满意的微笑浮现在庄园主的脸上。他点头同意并同样用英语回答:

“好吧,死神先生!我很高兴认识您带到我这儿来的绅士们。”

老死神说了我们的名字。骑士向我们中的每个人——甚至包括黑人——伸出手并邀请我们坐下。侦察员问起夫人和小姐,庄园主立刻打开了一扇屋门,让两位已经准备好的女士走进来。夫人和蔼可亲,小姐美丽可爱,我们后来得知,小姐是他们的孙女。两位女士都着全身黑色的丝绸衣裙,就像她们正在出席宫廷晚宴。老死神急忙向两位女士走去,亲切有力地跟她们握手。朗格父子向她们鞠了一躬,黑克托咧着嘴,满脸都是笑意,并叫道:

“噢,夫人,夫人,您多么美啊!”

我走向夫人,托起她的手拉到唇边。这位夫人如此好意地接受了我的殷勤,她把面颊向我伸过来,接受我充满敬意的亲吻,这对我是一种极大的荣誉。小姐也一样。现在大家又重新落座,谈话很快就转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上。我们讲述了我们认为必要的东西,连同我们同科曼奇人的相遇。主人们极其用心地听我们说,我发觉他们时常彼此交换特有的目光。我们讲完之后,唐-阿塔纳西奥请求我们描述寻找的那两个人,我掏出照片给他们看。他们刚上看了一眼,夫人就叫道:

“是他们,是他们!一定的!不是吗,亲爱的阿塔纳西奥?”

“是的,”骑士赞同,“真的是他们。先生们,这两个人昨天夜里在我这儿。”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侦察员问道。

“他们深夜来的,显得很疲惫。我的一个牧人碰到了他们,把他们带到家来。他们睡了很长时间,午后才醒。从他们离开到现在至多才三个小时。”

“好!这样我们明天一定会赶上他们。我们无论如何会发现他们的踪迹的。”

“当然,先生,您会的,我们还会听到他们的消息的。我派了几个牧人追他们,牧人们会告诉您这些人骑向哪里去了。”

“您为什么派人追他们?”

“因为这些人以忘恩负义来报答我的好客。在他们骑马跑后,他们编造了一个消息,把一个马群的牧人打发到我这里来,在他不在的时候偷了六匹马,他们带着马迅速地跑掉了。”

“卑鄙!那么说不只是这两个人了?”

“不是。有一群化装的士兵跟他们在一起,他们要把刚征募的新兵送到墨西哥去。”

“那我不相信您的人会把马再带回来,他们跟小偷相比力量太弱了。”

“哦,我的牧人们精通武器,并且我挑选了最能干的小伙子们!”

“吉布森和奥勒特谈过他们的情况和计划吗?”

“一句话都没有。他们一个很爱说笑而另一个沉默寡言。我对他们充满信任,因为他们请求我,向他们展示一下我的房子的布置,他们甚至看到了受伤的印第安人,在一般情况下我在外人面前都要藏起他的。”

“一个受伤的红种人在这里?这个人是谁,你怎么遇到他的?”

骑士脸上浮现出一种自负的微笑。

“是的,先生们,现在你们会吃惊了。因为我收留了你们刚才讲述到的阿帕奇人的谈判者,温内图在利昂娜河边包扎的受伤的人。那是老酋长好人。”

“好人?聪明和热爱和平的阿帕奇人酋长?我一定要见到他!”

“您会看到他的,他在一种困难的状况下到了我这里。您要知道,温内图认识我,他来这个地区的时候,总是在我这里逗留作客,因为他知道,他可以信任我。他从英奇堡出来赶上了另一个酋长,好人胳膊上中了一颗子弹,大腿上又中了一颗。在利昂娜河边温内图为他包扎,然后他们马上又动身了。但创伤热把受伤的老人折磨得很厉害,而科曼奇人为了截获他,横穿沙漠成散兵队形搜寻。温内图是怎样不顾这些阻碍,将他一直送到了我的大庄园,对我来说现在还是一个谜。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温内图能办成。但他们到了这里不能继续走了,因为好人不能再在马鞍上坚持了,他是那么虚弱,高烧折磨着他。他失了很多血,在他超过七十岁的年龄这可不是小事。”

“这怎么可能!从英奇堡到这里,带着这样的伤坚持在马鞍上!他们骑过的路几乎共有六十英里。在这样的年纪只有一个红种人能忍受得了。请继续讲吧!”

“他们晚上来到这里并敲了钟,我亲自下去并认出了温内图,他向我讲述了一切,请求我收留他的红种人兄弟直到被接走。他自己必须尽快地越过格兰德河,把科曼奇人的背叛和逼近的消息通知他的部族们。我派我最好的牧人们护送他,为了得知他是否会成功地通过去。他们会护送他,然后带给我消息。”

“怎么样?”老死神急切地问道,“他过去了吗?”

“是的。这使我心安了。温内图很聪明,没有在莫拉尔河畔科曼奇人潜伏的地方过河,而是远远地在下游渡过了格兰德河。当然那里没有河中浅滩,河流湍急,游过去是有生命危险的冒险行为。尽管如此我的牧人们还是同他一起过去了,还把他护送了很远,直到他们有把握他不会再遇到科曼奇人了。现在温内图酋长已经通知了他的阿帕奇人,他们会恰如其分地接待敌人的。现在我们一起去老酋长那里吧,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先生们!”

我们站起来,同女士们告别,并向下到底层去。在下面我们看到自己像在上面一样的走廊里,我们进了左面最后一道门。

在这个凉爽的房间里躺着那位白发苍苍的阿帕奇人。我已经担心我在老死神面前玩的捉迷藏游戏要露馅了,好人会认出我,并将我作为老铁手来问候。不过老人没有认出我。烧虽然退了,但老人还是很虚弱,几乎都不能说话。他的眼睛深陷,脸颊塌了下去。温内图在医治伤口上是个行家。他替老人敷上了有疗效的药草并严禁揭开绷带。创伤热一过去,病人的生命就不再有什么危险了,只有大量的失血和发烧才会使他很虚弱。

在外面走廊里我向庄园主说明,我想在河中洗个澡。

“如果您想这样做的话,您就不需要先在楼梯上绕远,”他说,“我就在下面这里放您出去到院子里。”

“我想,这里没有门吧?”

“噢,有的,只是出口藏起来了!我让人装了门,为了如果哪一天敌对的红种人攻入了房子时我们有一条逃路。看,就在这里!”

墙边立着一个柜子,他把它推开了,我看到了一扇伪装的小门通向院子,小门在外面被灌木丛掩盖着。主人领我出去,指向外墙正对的地方,那里长着同样的矮树丛。

“从那里出去就到了河边!这是最近的路。不过您还是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要送给您一套舒适的衣服。”

这时大门上的钟被敲响了。唐-阿塔纳西奥亲自走过去开门,我跟着他。外面站着五个骑手,身体健壮,他们是被派去追盗马贼的人。

“怎么样?”他问道,“你们没有追回马?”

“没有,”一个人答道,“我们已经接近了他们,并从印迹中看到,我们一定会在十五分钟内赶上他们。但这时我们突然碰上了一种很多马的踪迹,它们从北方过来,同他们的合在一起,他们大概是碰上了科曼奇人。我们继续跟着他们,不久所有的人都在我们面前了。确实是科曼奇人,远远超过五百人,我们不能冒险。”

“完全正确,你们不应该为几匹马丢了性命。科曼奇人友好地对待那些白人了吗?”

“我们不能靠近他们看清楚。”

“他们向哪里骑去了?”

“向着格兰德河。”

“那我们对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很好,到你们的牧群那里去吧!”

这位好骑士可惜是在犯一个大错,因为我们后来得知,科曼奇人很快就从吉布森那里听说,受伤的阿帕奇人酋长留在骑士大庄园里。一队科曼奇人战士已经动身,要骑马到庄园来捉住好人,并且为唐-阿塔纳西奥对阿帕奇人的友好而惩罚他,他却马上平静地沿着楼梯上去了。一会儿下来一个仆人安赫洛,他请我跟他一块走,他领我去河边。在庄园前面是一片河中浅滩,但在这片浅滩下游水流却很深。在那里安赫洛站住不动了,他胳膊上搭着一套白亚麻布的衣服。

“这里,先生,”他说,“您洗完后,请您穿上这套衣服!您现在脱下的衣服,我可以立刻带走。然后您敲大门上的钟,我会给您开门的!”

他带着我的衣服离开了,我跳入水中。经历了白天的炎热和骑马的辛劳之后,在深深的河里潜水和游泳真是快乐无比。在我穿衣前,我在水里嬉戏了大约超过半小时的时间。当我的目光落到对岸时,我刚刚穿完衣服,我可以从我的位置穿过树丛向上游看,在那里河流有一个转弯。这时我看到来了一队骑手,一个接一个地像印第安人。我跑向大门敲钟,等待着我的安赫洛开了门。

“快到唐-阿塔纳西奥那里去!”我说,“印第安人从河的对岸向庄园来了!”

“多少人?”

“大概超过五十个。”

这个人在我说头几句时显得很震惊,当我现在对他报了数字后,他的脸上又有了一种平静的表情。

“没有了?”安赫洛问道,“那就不是那么严重。五十个哪怕更多的红种人我们对付得了,先生,我们对这样的拜访随时有准备。我不能上去找骑士先生,因为我必须立即把消息传给牧人们。拿着您的东西!请您在我身后用门闩别上大门,并赶快去找唐-阿塔纳西奥!但是请您在身后把梯子拉上去!”

“我们的马怎么样?它们安全吗?”

“是的,先生。我们把它们带到牧人们那里去了,这样它们可以吃草。你们的马是不可能被夺去的。”

现在安赫洛急忙去了。我在他身后关了门并沿梯子上到平台,赶紧在身后把梯子拉了上来。我刚一来到平台上,唐-阿塔纳西奥和老死神就从房子里面出来了。当我向他们报告五十个印第安人到来的消息时,庄园主一点儿也不吃惊。

“他们属于哪个部落?”他镇静地问。

“这我不知道,我不能看清他们脸上画的图形。”

“那么,我们不久就会得知的。要么是阿帕奇人,温内图派他们来接受伤的酋长;要么是科曼奇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要跟一个侦察分队打交道,他们会问我们是否见过阿帕奇人。如果他们得到了我们的回答,他们会立即继续赶路的。”

“但我觉得他们还是有敌意的,”老死神说,“我建议您尽可能地采取防卫措施。”

“已经做了。我的每个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怎样做。看,那边安赫洛跑向了最近的马!他将骑上一匹去通知牧人们,至多十分钟内他们就把牧群赶到一块了。他们有二十一个人呆在牧畜那里看守它们,其他人抵挡红种人。他们的套索是危险的武器,因为一个牧人在这上面比一个印第安人熟练得多,他们的卡宾枪比红种人的弓或老式枪射程更远,他们不用怕五十个印第安人。我们在这里庄园上反正是有防护的,没有一个红种人爬得过围墙。此外我还是可以指望你们的吧?你们加上黑人是五个装备良好的人员,我同八个在建筑物中的人加进来,加起来总共有十四个人,这样我倒要看看会把大门砸开的印第安人。噢,不,先生!红种人会相当和平地敲钟,进行他们的探询,然后又离去。如果暗探看到十四个武装良好的人在这上面站着,他会退让的,完全没有危险。”

老死神的脸仍旧表现出怀疑,他摇了摇头。

“我在权衡,我觉得令人忧虑。我确信我们要面对的不是阿帕奇人,而是科曼奇人。他们想在这儿干什么?一种纯粹的打探不能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因为如果有一队敌对的阿帕奇人在这里,那也得有印迹在。不,他们不需要在这里打听。这帮人有一个相当明确的理由恰恰是要到您这里来,唐-阿塔纳西奥,这就是负伤的酋长。”

“他们对他可是一无所知的!谁会告诉了科曼奇人呢?”

“吉布森,我们追捕的那个人,在您这里呆过的。您确实给他看过好人了。他向科曼奇人出卖了老酋长,好使自己跟那个部落更接近。如果这不对,我就不叫老死神。或者您对此怀疑?”

“这是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科曼奇人将要逼我们交出伤员。”

“当然。您会这样做吗?”

“绝不!温内图是我的朋友,他将好人托付给我,我一定不辜负这种信任。科曼奇人不会得到伤员的。我们自卫!”

“这会使您陷入极大的危险。虽然我们会打退五十个人,但他们会力量增强十倍打回来,那样您就完了。”

“这由上帝决定。我会在任何情况下对温内图信守诺言。”

老死神向房子的主人伸出手去。

“您是一个真正的人,您可以信赖我们的帮助。科曼奇人的头目是我的朋友,也许我会以此使您免受打击。也许您也给吉布森看了围墙的密门?”

“没有,先生。”

“这很好。只要红种人不知道这些人口,我们就能够抵抗他们。现在下去吧,我们好取武器!”

在我游泳的时候我的同伴们已经被安排了房间,人们把他们的连同我的行装都搬了进去。我们到了那里,为我指定的房间在房子的前部,通过两个射击孔得到光线。房间里挂着我的枪,当我想从墙上把它取下时,我的目光落到了野外,我看到印第安人从树下出来,就在庄园前面河中浅滩所在的地方。他们骑马过了河,现在奔驰着向着这座建筑物来了,不是号叫着,而是像他们通常习惯的那样,诡诈地,静悄悄地。我觉得这很危险,我现在从他们脸上涂绘的颜色看出,那是科曼奇人,眨眼间他们就停在外面围墙边上了。他们用长矛、弓和箭武装,只有骑在前面的人,很可能是头目,手中有一枝枪。他们中有几个在马后拖着长长的东西,我以为那是帐篷的支柱,但马上意识到我弄错了。我赶忙离开小房间去通知别人。当我走进走廊时,老死神从对面的房间向我走来。

“注意!”他喊道,“科曼奇人爬上了围墙,他们带来了新砍的树当梯子。快到平台上去!”

不过事情的进展不像他期望的那样迅速。仆人们在比我们低一层楼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到平台去的路比对我们还远。连我们俩也无法赶紧爬上去,因为同时骑士和他的两位女士也走出来到了走廊上,不断地询问我们可怕的问题。在我们把楼梯抛在身后之前,可能已过去了几分钟,这样的一种情境下这是一段宝贵的时间,损失时间的恶果也立即显示出来了。当我们到达平台上时,第一个印第安人已经一跃而过了墙头,跟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我们手中有武器,却不能再阻止他们进来,如果我们不想干脆将他们击毙的话。他们借助于新砍的树,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攀上了外墙,然后攀上了三个平台。“用枪瞄准他们!别让他们过来!”老死神命令道,“我们必须首先赢得时间。”

我算算有五十二个红种人,他们中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我们被他们彻底地突然袭击了。但他们毕竟不敢马上向我们靠过来,而是压在平台的边沿,摆好他们的弓和箭。长矛他们留在下面了,为了不致因为它们在爬的时候受阻。骑士向他们走了几步,以那种西班牙语、英语和印第安语的混杂语发问,这种混合语在边境地区被用作沟通理解的语言:

“红种人想在我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你们事先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进入了我的家?”

头目现在已拿起了他的枪,他向前走了几步。

“科曼奇人的战士来了,因为白人是他的敌人。今天的太阳是这个白人看到的最后一次。”

“我不是科曼奇的敌人,我爱所有的红种人,不管他们属于哪个部落。”

“这个白人撒了一个大谎。在这所房子里藏着一个阿帕奇人的酋长,阿帕奇人是科曼奇人的敌人,谁收留一个阿帕奇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并且必须得死。”

“啊!你们难道想禁止我收留某个人,如果我乐意的话?谁在这儿说了算,你们还是我?”

“科曼奇人的战士们登上了这所房子,那么就是这里的主人。把阿帕奇人给我们交出来!或者你想否认他在你这里?”

“我可没想否认,只有害怕的人才撒谎,我却不怕科曼奇人,并且我想……”

“停!”老死神小声打断他,“别急,唐-阿塔纳西奥!”

“您认为我应该否认?”这个墨西哥人问道。

“当然,坦诚在这里纯粹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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