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繁体版 简体版
格格党 > 倾城倾国 > 第三章(3)

第三章(3)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吕烈哼一声,心想:狗能改了吃屎?只听舅母用更加温存的口吻说:“烈儿,我看着你长大,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过继改姓,你怎么就不肯依呢?”

吕烈一抬头,正色道:“舅妈,看舅舅这么待你,叫我想起那人待我母亲的样子,心里怎么能顺!……舅舅是为什么?”

舅妈怔怔地看着吕烈,泪光荧荧,默默无语。

“嫌你不生儿女?再娶几房侍妾又有何难!”

舅妈渐渐低了头:“我也劝他纳妾,劝了十多年,他终是不松口,宁可去勾栏瓦舍……我也弄不明白……”

吕烈愣住了,这是头一次从舅妈嘴里获悉的真情,竟是如此不近常情。他思忖片刻,随即冷笑了几声,说:&ldquo;这也不难解,要倚仗舅妈娘家为靠<a href=http://liucixin.zuopinj.com/557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山</a>,他焉敢纳妾娶小!&rdquo;舅妈的娘家亲友门生遍朝野,而舅妈的亲娘最是忌刻,舅舅在此事上,不得不格外赔小心,免失老泰山的欢心。

舅母张嘴&ldquo;啊&rdquo;了一声,叹口气,放下了碗筷。

守门老仆快步走来禀道:&ldquo;夫人,老爷命奉茶待客。要好茶,快些送去客厅!&rdquo;

冯氏如闻军令,赶忙起身催着丫环快去唤人送茶。吕烈不怀好意地笑道:&ldquo;看来,留面子给他了!&rdquo;他陪舅母回到后堂,刚坐定吃茶,老仆又追来禀告:&ldquo;夫人,老爷命上酒肴待客,用状元红,八珍攒盒。&rdquo;

冯氏又急急忙忙地安排去了。吕烈怪模怪样地笑着,拖长了声音:&ldquo;舅舅为何前倨而后恭?想必受他厚赐矣!&rdquo;

冯氏脸色有些变,这样明显的<a href=http://dongyeguiwu.zuopinj.com/553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恶意</a>她不会没感觉。她像对小时候的吕烈一样轻轻抚着他的后颈,难过地说:&ldquo;别怪他。昔日他不是这样的。不记得八年前了?&hellip;&hellip;&rdquo;

吕烈狠狠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a href=http://lingli.zuopinj.com/2752/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a href=http://sanmao.zuopinj.com/267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倾城</a>倾国</a>第三章那时候,他才十七岁,<a href=http://jiqiu.zuopinj.com/329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翩翩</a>小秀才,带着舅舅筹给的五千两银子回原籍会试。他十三岁考中生员,有神童之称,人们都认为他中举如探囊取物,进士出身的舅舅自然期望更殷。不料秉性不羁的他,一路挥霍,竟在金陵滞留三月,混迹于秦楼楚馆,及至杭州,囊空如洗,又抱病不能入场,借贷而归,沮丧到了极点。舅舅闻讯大怒,列出家法、小杖、皮鞭,严阵以待。舅舅管外甥,那是正管!

吕烈叩拜舅父母,已是病得骨瘦如柴,还因跌跤摔脱一颗门牙。舅母一见便哭了,舅父却黑着脸大声责骂,声言要打断败家子的&ldquo;狗腿&rdquo;!奉命搜查公子行箧的书童送上公子的诗稿,舅舅愤愤然翻看,突然停在一处,很快看一遍,吟一遍,竟至摇头晃脑地吟哦出声:

&ldquo;比来一病轻于燕,扶上雕鞍马不知&hellip;&hellip;好,妙语好句,可怜可喜!哈哈哈哈!得此两句,则五千金花得值也!&rdquo;

吕烈已因软弱瘫倒,昏眩中也还是听到了舅舅的话,庆幸轻易过关,感激之情涌上心头&hellip;&hellip;然而他却从此抛弃儒业,次年以武举出身,踏上了以武功立身的另一条路&hellip;&hellip;

想起往事,吕烈也觉得自己过分,有意识地收敛了几分狂态。这时舅舅回后堂来了,脸上有酒色红晕,还有兴奋、得意、感激的奇怪表情。他看了吕烈一眼,又恢复了些许舅父的严厉:&ldquo;你回西楼书斋歇息去吧!&rdquo;

吕烈扭头就走。舅舅终于忍不住,又拦住外甥,从怀中取出一帖红礼单递给他,笑得十分得意:&ldquo;王使君之父王象春原在朝为阁臣,故而知我素负雅望,敬慕我人品学问&hellip;&hellip;&rdquo;

红帖上金粉字写着:&ldquo;侍生王叔圃敬赠<a href=http://xuanse.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玄色</a>绢丝纺绸五百匹&rdquo;。吕烈冷笑着扔下礼单,转身走了。

回到西楼,另是一番喧嚣:千万声鞭炮震天响个没完,和着鼓乐吹打<a href=http://guling.zuopinj.com/130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喜气洋洋</a>地隔墙送到耳畔,不想听也得听,躲都躲不开!小书童笑道:&ldquo;少老爷,不瞧瞧热闹?隔壁家老公给他娘做寿哩!&rdquo;

三天前吕烈进家门回到西楼,发现邻居院子翻修一新,还栽花种树、垒石构亭地起了一座花园,正中的四方轩气派之大,足与阁臣宅院相媲美,&mdash;&mdash;原来是司礼监吴公公为他母亲新置买的宅子。从楼上,吕烈得以清楚地看到吴直认母的一幕:年近<a href=http://sanshi.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三十</a>的司礼监秉笔,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竟像个五六岁的孩子那样哭叫着,张臂扑向那个仪容丰美、风韵尚存的老太太;老太太竟也搂定这个大汉子,一声儿一声心肝地哭叫,旁边许多人陪着掉泪。若是真的倒也动人,偏生是假的,可就叫知道真情的吕烈觉着肉麻,觉得可笑到极点!<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46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戏</a>做得越认真,他看得越滑稽。他既鄙视那些不是男人的货,又恨这黑心肝的老鸨,王八遇乌龟,他乐得一边看笑话瞧热闹,都倒霉才好!犯不上去戳穿它。

此刻,看那身着鲜红福字寿衣的胖老太太,妩媚地整整鬓角,斜飞一眼,这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卖弄风情,直令吕烈作呕,随意抛出一句嘲笑:&ldquo;老公成孝子,公鸡抱窝啦!&rdquo;

&ldquo;孝?&rdquo;书童诡秘地笑笑,&ldquo;天知道!这漂亮老婆儿未必真是他娘!&rdquo;

&ldquo;你倒圣明!&rdquo;吕烈也笑了,&ldquo;谁说的?&rdquo;

书童兴致勃勃地讲给少老爷听:半年前花园完工的那会儿,就听说吴老公遣了专人打山东把寻访到的老娘接来了。也在那个气派的四方轩母子相会来着。那老太太又黑又瘦,长脸眯缝眼,合不拢嘴的大龅牙,说实在的,吴老公虽俊,可说不上啥地方跟她真有点儿相像。丑老太太一看吴老公耳垂儿上的黑记,就悲切切地哭开了,哭得那个伤心哟!吴老公不知咋的,登时翻脸,一把将丑老太太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叫来陪同的人,&ldquo;啪啪&rdquo;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大发脾气,说这不是他娘,叫他们重新去寻!手下人屁滚尿流,赶紧把丑老太太弄走了。今儿个看起来,多半儿是因嫌那个丑,不长脸&hellip;&hellip;

吕烈听罢淡淡一笑:&ldquo;刑余之人,心性自然古怪。&rdquo;

&ldquo;没错儿!这回他可认了个拿得出手的娘,足显摆!到处下帖子给娘庆寿。咱这一条胡同家家都送,第一张就是咱家!还是老爷在朝中有人望啊!&rdquo;

&ldquo;他送他的,老爷素有清名,不会去的。&rdquo;

&ldquo;这个嘛&hellip;&hellip;&rdquo;小书童不服,又不敢直说,&ldquo;吴老公是司礼监大太监,得罪他可是要命的事儿!他们那路人心眼儿小着呢,下帖子请不去,恨你几辈子!&hellip;&hellip;说不定老爷也&hellip;&hellip;&rdquo;

&ldquo;胡说!&rdquo;吕烈拉下脸。他对舅舅反感瞧不起,是自家的事,不容下人外人置喙。再说他也深信舅舅总还爱惜声名,不至于卑贱到与阉竖为伍的地步。

吕烈的面色吓得书童不敢出声了,悄悄退了出去。门扇一开,那边花园的喧闹便直灌进屋,报客唱名的声音更是有腔有调,高入云霄。书童又跑回来,跪在门边,极力做成恭敬的态度,小声嗫嚅着:&ldquo;少老爷,请听&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佥都御史徐璜徐夫人拜寿!&mdash;&mdash;&rdquo;尖锐响亮、口齿清楚的唱名拖得长长的,很是悠扬。隔一会儿报一遍,没有新来客人,就一遍一遍报下去。吕烈像给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书童眼里幸灾乐祸的胜利闪光,更像炙烧人心的火,他一脚踢倒书童,冲到楼外步廊:四方轩就在眼皮底下,他的舅妈穿着做客的命妇品服,跪在大红团绒垫上,正向那个胖胖的老妖婆拜寿!

热血一瞬间涌上头面,眼睛几乎爆出<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421/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烈火</a>!但另一声更清晰、更摇曳好听的唱名更加尖锐地刺进他的耳鼓:

&ldquo;登莱巡抚孙元化孙夫人拜寿!&mdash;&mdash;&rdquo;

他的脸色骤然苍白,白得像纸:一张鬼一样的脸上一双鬼一样的眼睛,阴森、恶毒,盯住那位身穿二品命妇吉服、笑容满面、嘴里不住讲着什么的中年贵妇。确确实实,那就是他心目中人品高、为官清廉的孙元化的夫人!

他不是瞎了眼吗?什么正直清廉!太可笑了。他怎么还会相信这一套鬼话!居然还用来敲打形容舅舅!&hellip;&hellip;

他突然噤住了。孙元化夫人之后,又走来一个女子,她的容貌,她的步态,她的身材,她那不时举袖掩唇低头一笑的动作&hellip;&hellip;是她!竟然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吕烈心里一团混乱,疯狂、仇恨、痛苦交织着,烈焰从心底延烧到全身,炙烤得他忍不住想嘶叫狂嗥&hellip;&hellip;她登上台阶,进四方轩跪拜了,吕烈猛地意识到又有好戏看了。

果然,女子跪拜后起立抬头,寿星婆吃了一惊,后退数步,仿佛见了鬼;女子双手一起蒙住口鼻,把一声惊呼硬生生堵回胸膛。周围的人好奇地打量她俩,她俩极快地恢复常态:胖妖婆边笑边拍手掌,喋喋不休地向客人们解释着什么;女子微笑着一手抚胸,一手扶额头,显见是在说明头昏恶心之类的病症。鼓乐吹打鞭炮响掩住了她们的声音,但吕烈看得明白,两人都在努力掩饰她们是老相识的真相。

他骤然转身回屋,一屁股坐在书桌上,先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两声冷笑,跟着越笑越急,收不住,笑个没完没了,&ldquo;格格格格&rdquo;,像怪鸟在叫,把书童吓得目瞪口呆。

他认识这<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554/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两个女人</a>,太认识这两个女人了!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道经金陵的十七岁小秀才吕烈从来没想到,他们这些文人学子借住的贡院街的香邻,就是大名鼎鼎的乌衣巷、钞库街,拥有河房灯<a href=http://qiongyao.zuopinj.com/124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船</a>的风流世家鳞次栉比,布满秦淮河两岸。<a href=http://chili.zuopinj.com/915/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所以</a>,当一枚圆圆的白果壳落在他肩头,逼他举头仰视之际,珠帘绣阁上凭栏微笑的小美人儿立即抓住了他的心。少年性情,无所畏惧,当下就敲门入院。老妈妈领着漂亮的女儿们出迎。满目星眸桃腮,满耳娇声笑语,满院花香粉香口脂香,从未经历此境的少年能不心慌意乱?只记住抛白果壳的姑娘叫翠翠,桃叶院老妈妈的第十八女。

穿朱门入绣户,别是一重洞天。燃香炉,烹清茶,献鲜果,奉茶点,姐妹们都倾心于这俊秀的小男子,争着为他品箫吹笛弹琵琶。翠翠坐处离他最远,似笑似嗔,每每目光流转,偏又欲语却止,更教小秀才心旌摇动。

要显示豪侠气概,他出手便格外大方:要来最上等的宴席,请了院中所有的姐妹。<a href=http://jiangnan.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江南</a>精美的佳肴,原应使北方生长的吕烈惊叹才是,但他已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姐妹们都已稔熟,有意无意地向他献殷勤,或抚颈摸背,或捏手贴腮。小秀才窘迫之际,竟吟出一句古诗:&ldquo;除却巫山不是云&hellip;&hellip;&rdquo;众女郎哄然一笑,几个姐妹上前,把翠翠生拉硬拽到他身边,将她的裙带与他的腰带丝绦系在了一起。

门外一声叫喊:&ldquo;十一娘回来了!&rdquo;席边所有女郎如听号令,闻声而起,一齐拥向楼梯口。老妈妈脸上堆满殷勤的笑,抢先迎接,一路嚷下楼去:&ldquo;哎哟,好<a href=http://baobei.zuopinj.com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a href=http://liuliu.zuopinj.com/113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宝贝</a></a>儿,可回来了!老郎会秦淮妓家有老郎会之举,每年三次,皆在十一日,所祀为管仲和唐玄宗。届时妓女极意修饰、陈设鲜妍,要求平日交好客人为之设宴张乐,谓之做面子。妓女名声愈大,酒宴愈多。花魁定是我儿无疑了!&rdquo;

一派欢声笑语和杂沓的楼梯响,一位丽人被簇拥着骤然出现。吕烈只觉眼前亮过一片红光,登时灵魂出窍,像铁屑被磁铁吸引一样,眼睛、鼻观、耳朵以及心神意念,全都被她牢牢地吸附住了:红衫红裙、华彩缤纷、富丽高贵&hellip;&hellip;是人吗?不,是神仙妃子、牡丹花王、鸟中凤凰!就连她那不愉快的强作笑颜的神色,也那么招人爱怜。轻启樱唇、缓吐珠玉,莺燕之声令小秀才神乱心慌,哪怕他完全听不懂那话中含义:

&ldquo;唉,妈妈,今年老郎会点了双花魁。兰馨院王月月今日做面子的酒席与我一样多,难分高低,所以就&hellip;&hellip;&rdquo;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席面、扫过众人,高雅雍容、淡漠疲倦、傲然冷然,当它停在小秀才身上的一刹那,眸子陡然放大,精光四射,少年的心骤然被这可怕的闪电击穿,不由得发寒热般地颤抖了。

老妈妈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什么,她竟然如同没听见,只目不转睛地望定屋里唯一的男子,输送出一股股烈火,传递过去一阵阵<a href=http://jiqiu.zuopinj.com/3276/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春风</a>,她终于妩媚地举袖掩唇,低下头甜甜地一笑,无边无际的蜜<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442/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糖</a>劈头盖脑浇下来,小秀才被淹没了。他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眼看着十一娘款款走来,袅娜无比,兰麝喷香,令他心醉神迷,几乎失去知觉。她极优雅、极迷人地笑着,轻轻解开翠翠拴在吕烈丝绦上的裙带,轻轻携住吕烈的手,领他下楼出门,再进门上楼。吕烈驯顺地随着她,呆呆的、傻傻的、憨憨的,除了她,什么都忘了,连翠翠的痛哭也没有听见&hellip;&hellip;

吕烈的童贞就这样丧失在秦淮河畔。

十一娘名灼灼,是桃叶院乃至秦淮河两岸最出色的艳帜独树的名妓。因为吕烈的适时出现,灼灼挣足了面子,击败了与她平分秋色的另一名花魁王月月。翠翠因此曾寻死觅活地要跳河,但谁都明白是闹着玩,哪里当回事儿!不久她果然对灼灼敬慕如初,风平浪静,吕烈的那点儿歉意也就消失了。

风流世家自有一整套生意经,未经人世的小秀才失陷其中,魂魄荡漾,自以为可以写一篇&ldquo;遇仙记&rdquo;,哪里还能脱身回头?不几天就把行李银箱搬进桃叶院,住下了。

后来,就是最普通最常见的<a href=http://yishu.zuopinj.com/1509/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故事</a>了,&ldquo;姐儿爱俏,妈儿爱钞&rdquo;,五千两银子冰消<a href=http://aoerhanpamuke.zuopinj.com/5713/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雪</a>化。会试落第,吕烈又大病一场,妈妈笑脸变苦脸,继而冷言讥讽,后又恶语伤人,直至下逐客令,灼灼柔肠百断,流尽了眼泪。

虽然他爱灼灼爱到骨髓,却不是个肯受气的软骨头,立刻向<a href=http://dulasi.zuopinj.com/5820/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情人</a>告别:&ldquo;务必等我三年。三年中我若不来赎你,那必定是不在人世了!&rdquo;

灼灼扑进他怀中,哭成了泪人儿:&ldquo;灼灼委身郎君,发誓不重操旧业,不再做路柳墙花。但怕你日后变卦,使灼灼伤心绝命!&rdquo;

吕烈立下重誓:&ldquo;若负今日情义,万箭穿身不得好死!&rdquo;

灼灼抽泣着:&ldquo;嫖客发誓,过眼烟云一风吹。须留给灼灼一件信物。&rdquo;

少年人皱着眉头笑了:&ldquo;在下囊中所有尽入姐家,哪有信物可赠?&rdquo;

灼灼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哈着热气:&ldquo;古人云&lsquo;践齿之约&rsquo;,请凿一颗玉齿!&hellip;&hellip;&rdquo;

少年气血贲张,情热如沸,毫不犹豫,当下凿断一枚门齿。虽然血流满口痛不堪言,两人却都由于感激彼此紧紧搂抱,恨不能一同化为水。

离别之时,灼灼哭得天昏地暗,涔涔泪水把吕烈的衣袖肩领湿遍。自小倔强、以哭为耻的吕烈,竟也落下几滴热泪。他把这张带雨芙蓉一般迷人的面容永远刻在了心里。后来的三年,他拼命发愤,干得极苦,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不惜投门路走捷径,还干了一些为常人也为自己所不齿的勾当,终于以武进士及第,得了官,得了许多钱,这都是为了她,为了她啊!&hellip;&hellip;

不幸,当他三年后践约去见他的这朵芙蓉时,一切都变了。这本是重复过千遍万遍的陈旧故事的一次再重复,却把二十岁少年多情的心撕成碎片,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桃叶院那娘儿俩的两张面孔两双眼睛啊,如冰霜、如刀剑、如蛇蝎&hellip;&hellip;然而,今天,她们又出现在吕烈眼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