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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追歼克鲁米尔匪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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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首萨迪斯-恰比尔

才上午9点,非洲的烈日就已灼人地照射着我们面前的山谷,不过我们俩却相当好地防止了酷热。www.xiaoxiaocom.com在我们头顶上是一株巨大的乳香树伸展开的树枝,北风徐徐吹得它的羽状叶片飒飒作响,而大树的根部则浸泡在一条小河的凉水中,那条小河的水正试图快速地流到大河中去。

我们是从君士坦丁省来的,昨天在弗里马山和马勒加山之间越过了突尼斯边界,然后又横穿了梅利斯干河。在吉维布巴山的陡峭的西坡,我们在无花果树和石榴树下扎下了我们的宿营地,今天往东骑马越过山峰,而现在是短暂的午间休息。

我们想在傍晚到达赛雷阿本特,为此必须横穿梅莱尔干河,就是说我们要穿越干河中的柏树林、角豆树林和扁桃树林。

“到卡夫还有多远呀?”我问我的佣人阿赫默德。

“法国的度量单位大概是25公里,主人。”他回答说。

他在阿尔及利亚已有很久了,因此熟悉法国的度量单位。

“那么到赛雷阿本特呢?”

“直线距离8公里,但我听说赛迪拉部落在那边草地上放牧。主人,我想见到我的亲人,父亲、母亲和……”

他突然中断了他的话。

“还有谁呀?”我问。

“先生,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有一个妻子。我知道为什么你不问,但我告诉你,阿拉伯人把谈论他们的妻子和让人看到妻子面部的朝霞视为一种罪恶。赛迪拉人的妻子和女儿们具有鸽子的心,但却没有女舞蹈家的眼睛,她们不用把她们的脸遮起来。”

“也就是说有两只鸽子的眼睛看着你时会照亮你的灵魂?”

“我还没有老婆,但酋长阿里努拉比有一个女儿,叫莫哈拉,是芬芳的意思。她的双脚像是羚羊的脚,她的头发像是赛赫拉采达1的鬈发,她的眼睛像是天空中的星星,她的声音可爱得像午夜沙漠的歌唱,而她的步态就像是一位女皇漫步通过她的女奴行列时的步子。真主只有一位,但莫哈拉也只有一个!先生,你将会看到她,而你将赞扬我的幸福。这幸福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并且比撒哈拉沙漠和地球上的所有国家还辽阔。”

1赛赫拉采达为《一千零一夜》中讲故事的妇女。

他兴奋起来了。他的眼睛闪着光,他的棕色双颊变红了,而他的双手随着他说话做出灵活的动作。

“那么莫哈拉,那位香姑娘,愿意做你的妻子吗?”我问他。

“她愿做我的妻子。她是我白天的太阳,夜晚的梦,我行为的奖赏以及我所有思维的目的。先生,我很穷,但为了获得她,我从赛迪拉人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赞美真主,他赐福给我的手和脚!我已经赚了许多法郎和皮阿斯特1,但最乐善好施的是你对我的照顾。先生,现在我已有能力支付酋长为他的女儿向我提出的要求了。我是阿赫默德-萨拉赫,而且将是凡人中最幸福的人,如若真主喜欢的话!”

1埃及、土耳其等国的货币单位。

“真主仁慈,但人类的命运已登录在圣经中,愿你生命之树发出像莫哈拉那样芬芳的花香,她已使你的灵魂陶醉了。”

“先生,我的生命之树将会像天堂之树一样,永远满载花朵和果实,从其根部涌流出上千条凉爽泉水来。对面升起的是韦尔格拉山的高峰,它的山脚下是我弟兄们放牧的地方。让我们动身吧,以便我不会从幸福的海洋失落一滴水,我已经能听到它的波涛的哗哗声了!我们今天就能到达卡夫,尽管从此地到那边之间会有山脉和河流。”

“好,上马!”

他是对的。关于我的马匹,我不会把它和世界上任何一头牲xx交换,而他的马,则是我迄今看到过的最好的马之一。他自己也是一个令人喜欢的男人。虽是中等身材,但有强壮和匀称的外形。他披着白色的斗篷,戴着飘动着的头巾,看上去像是撒拉丁大帝时期的人物。此外他忠诚老实和坦率,已磨炼得不怕艰苦和劳累,而且在任何危险面前都无所畏惧。此外他不仅能讲所有常用的方言,而且除阿尔及尔之外还曾在伊斯坦布尔呆过,故在那里有足够时间熟悉土耳其语。由于这些原因,他至今一直是我的一个十分难得的同伴,我习惯于更多地把他当作朋友而不是仆人。不久他就要离我而去,确实使我感到惋惜。

我们沿着小溪在矮山坡上骑马而行,然后在山谷中向着河流走去。梅莱尔干河的水面并不宽阔,我们很容易就到达了彼岸,进入了一个不太大的、完全是平坦的林中空地,围在四周的是野生的橄榄树丛。

“天啊,这是什么,先生?”阿赫默德突然问道,同时用手指向左边。

我发觉在他所指的方向,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上面,有一群羚羊从树丛中冲了出来,我立即产生了打猎欲望。

“它们正向我们奔来,阿赫默德。它们正在奔逃!”

“原来如此,先生。你看到了那只猎豹吗?它现在正快速在它们后面跑出丛林。我们怎么办?”

“我们一起打猎,挡住羚羊的去路。我的马跑得比那些羚羊还快,你留在河边,我从右边绕过去。”

“可是先生,我们可以这么做吗?那只猎豹肯定属于一位酋长,或许甚至于属于博尔兹埃米尔的。”

“尽管如此,我们也照样做,走吧!”

像从弓上飞出的箭,我的马匹快速穿过平原到了那边。羚羊群大概处于极大的恐惧中,它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尽管距离已很近了。它们有两只弯曲的黑色曲柄状的角,上身是淡棕色而下面为白色,尾巴和侧面则为深棕色。我数了一下,有14只。我把双筒猎枪背在肩上,只取出了短猎枪,我可用此枪射出子弹而不必在每发间再装弹药。这支枪曾为我在美洲和亚洲帮了很大的忙,也将为我的正直的阿赫默德显示奇迹。

现在猎豹已经追上了最后一只羚羊,远远一跳就抓到了它并将其撕裂。我勒住了我的马并让它看看枪,这只机敏的动物立即完全不动地站住了。正在我的第一枪响起的时候,我也看到从阿赫默德的枪支里射出的闪光,两只动物倒在了地上。这时灌木丛重新被冲开了,我看到了六个骑马的人,五个穿着阿拉伯服装,而第六个穿的是一种突尼斯高级官员穿的满是金线的制服,他的左臂上站着一只猎鹰。当他看到我们时愣了一下,然后拿下了猎鹰的头罩并将其抛向前方。那只猎鹰立即扑向了一只羚羊,不幸的是扑向了我在同一瞬间已经瞄准了的那一头,收回手指已经太迟了,因为我已经抠动了扳机——羚羊和猎鹰一起滚到了地上。我没有去管这些,而是转向急速冲过来的羚羊并再射出两颗子弹。但这时我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一条醉汉的狗,你怎敢在这里打猎并射杀了我的猎鹰!”他向我咆哮着。

我转过身来,看见的是那位官员。他的眼睛闪着怒火,他的小胡子激烈地抖动着,而他本来气色很好的脸变得暗红。我不愿对这种话作出回答,并把他的手从我的臂上拿开。

“别打扰我!”我同样大声地向他怒吼,“你再说一句这样的话,看我如何在马上用我的拳头揍你!”

“真主帮助你吧!”他回答说,此时他握住了他的弯剑的手柄,“好家伙,你疯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一头笨拙的鹰的所有者,别的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这个家伙打死了我的鹰。”那人叫道,“愿真主宽恕你!难道你还不快从马上下来并向我道歉吗?”

“真主仁慈,愿他管教你的思想,使你不会做出令人耻笑的事。难道你是突尼斯总督穆罕默德-萨多克阁下,甚至是伊斯坦布尔的苏丹,要我向你道歉?”

“我既不是苏丹,也不是突尼斯的总督,愿真主祝福他们,但我是他的,他卫队的上校。如果你不想尝尝答刑的话,那就从马上下来!”

我极感意外,把我的马牵回了一些。

“真主伟大!你真的是突尼斯总督的卫队司令吗?”

“当然是我!”他骄傲地回答。

一种怎么样的巧遇呀!就是说,此人是克吕格尔阁下,突尼斯卫队的首领!我常听人谈到他。他根本不是非洲人,而是“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的吸墨细砂瓶”1的啤酒酿造者的儿子。命运使他在30年代初流落到了突尼斯,他在那里皈依伊斯兰教,由此他获得了先知及所有神圣哈里发的恩赐,使他飞黄腾达,最终得到了以总督的雇佣军头头的身份保卫穆罕默德-萨多克帕夏宝贵生命的光荣任务。但认为他不忠的祖国发誓要向他报仇,不仅像古希腊那样,向他派遣了三个复仇女神,而且还让足足五个复仇之神攻击了他,这些神的名字是第一格、第二格、第三格、第四格和句法。由于他只能讲勃兰登堡方言,而且在非洲时又逐渐将其母语丢失了,所以当他现在一旦想用时,上述五个复仇者就立即靠近了他,把他抓住并让他在语言的地狱之火中汗流浃背陷于困境2。

1指勃兰登堡边区。

2指他忘记了母语,讲德语已很困难,常有发音和语法上的错误。

关于此事我现在立即得到了证实,此前我们是用阿拉伯语交谈的,但现在我要用德语来表达我的惊异了:“天呀,上校先生,要是我早知道这些,那我们的交谈就会彬彬有礼了!”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全张开了。我预感到,现在第一格和第三格以及他的内心同伴要开始打架了1。

1指他忘记了母语,讲德语已很困难,常有发音和语法上的错误。

“天啊!难道你是……啊,我真应立即就会预感到!难道你真是德国人?”

“当然是。”

“神圣的不幸,这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呀!”

“为什么?”

“因此——因为——就是说——咳!真主伟大,他常把他的还有你的家属送出去游玩。喂,您来突尼斯要做什么?”

“为了重温往事,同时像以前能做到的那样,进一步熟悉这里的土地和人,此外就没有其他目的了。”

“往事——土地和人?那么说您以前已经来过这里了?”

“是的。”

“哪里?”

“远到西边,在阿尔及尔。那时我是越过撒哈拉中的奥雷斯山脉一直走到巴卜古德的。”

“阿尔及尔——奥雷斯——巴卜古德?真是惊人之举,这可是比从柏林散步到克佩尼克远得多了!您今天是从哪里过来的?”

“我是越过了……”

话语在我嘴边停住了。我的眼光停在了刚下马并在处理那只死鹰者的脸上。现在他转向我们并走了过来,我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位高得出奇的、干瘦得像一碰就会碎的人呢?难道这真的是戴维-珀西勋爵?他也站着不动了,并以极其惊讶的神情注视着我。

“真幸运!你是不是老枪手?”他问道。

“珀西勋爵,真是你呀!”

“天呀!”他点头,“在世界的这一乏味的地方欢迎你!”他用英语说。

他把手伸给我,我用力地握着。

“乏味?为什么?”我问道。

“哼!到这里来为的是来打狮子、老虎、犀牛、象、河马。但除了沙漠跳蚤、蜥蜴和那些羚羊却什么都看不到。乏味的大陆,哼!”

“我觉得它并不乏味。”

“是的,先生,和你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能摸索的地方你都去,那里就会有惊险活动。可我却没有那份幸运,好吧!我要再次和你结伴同行,就像在古老的东印度那样。”

“我没有意见,先生。但你能把我介绍给那位绅士吗?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姓名呢。”

“好,应当如此!”

他做了一个强有力的伸手动作,算是把我介绍给了雇佣军司令,然后他补充说:“枪打得很好,先生。射中了这只鸟那不能怪你,它虽是一只鹰,但却像是一只金翅雀或一只鹅。训练得不好,没有技巧,抓羚羊不是从上面抓它的眼睛而是抓喉咙,那当然会被你的子弹击中了。好吧!”

“你们二人早就相互认识了?”克吕格尔上校问道。

“是的。我们曾一起穿越了印度的很大部分地区。”我回答他。

“天啊,这真令人惊异!你们在印度相识,却在突尼斯这里再次相遇!我是个虔诚的穆斯林,但这对我来说已不仅是命运了,这可是个偶然令我思考的机会。可惜你的朋友不会说德语而只能用很少的阿拉伯语交谈,所以你根本不可能和他聊天。”

“您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有人在突尼斯把他介绍给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到小城堡去,那城堡离这里不远。为了购买马匹,我要和马厩主管一起去。我们今天想要打猎,以满足胜利后的快感。现在我们还要骑马到赛雷阿-本特去,那里有时也被称为莫索尔。”

“到赛雷阿-本特去?”我高兴地问道。

“是呀,酋长阿里-努拉比就扎营在那边,他有些好马要让我看。”

“真是巧合了,因为我也要到莫索尔去。”

“太好了,我们一起骑马走吧。嗨,可这些羚羊怎么办?”

“那当然是你的了,但请不要为了猎鹰而生我的气。它训练得不好,而且又碰到了不合适的一瞬间,要是它能在正确的位置上抓住动物,也就不会发生这起憾事了。”

“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在埃及可捉到很多,我们的总督常从埃及总督那里得到猎鹰。但你所打死的羚羊是属于你的,我不能照你说的做。你看,又来了两个我的马弁,每个人都带有一只鹰和一只羚羊,这是我猎获的。我已经有了足够的肉了。”

“那好,我就衷心感谢你了,这只羚羊就作为给酋长阿利-努拉比的礼物吧。”我说。

“完全正确!非常实用!至于我呢,我要把那些多余的人打发回去。”

他这时再次用眼罩将猎鹰遮住,让他的人把它带在马的后面,并和马弁一起回博尔吉去。雇佣军上校的其他随行人员带上了我的猎获物,然后我们就朝逐渐高起来的东面山坡骑去。山坡不太险峻高大,所以易于攀登,那里有条路通向峰顶。

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一小块没有树木的平地,而它后面的陆地则再次高起。又有了灌木丛和树林。现在太阳已升到了头顶,于是我们决定休息一会儿。

从我们出发以来略显停顿的交谈这时又活跃起来了。珀西勋爵仍是沉默寡言,但克吕格尔上校什么都想知道。

我不得不向他讲述家乡的情况,我的旅行以及所有可能的事情,而当我们再次停顿时,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很少像现在这样感到舒服,真主作证。我告诉你,我不想让你立即离我而去。德国人总是德国人,先知和《古兰经》是不能算在里面的。请你不要生我的气,但我告诉你,你若能留在突尼斯,是会对你有极大好处的。当然要达到像我这样的高职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可是一个有你这种才能的人要找一个好的职位是不会很难的。和我握手吧!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能使你得到在德国那边从来也得不到的更好的条件。”

“非常感谢,上校先生!我会仔细考虑你向我提出的友好建议。”

“这就对了。人不应用脚去踩踏他的幸福。我荣幸地要把你看作是突尼斯的公民。以后我们会找到时间安排一次同穆罕默德及其哈里发们的谈话。虽然如此,可我不会劝诱你皈依伊斯兰教。但一个基督教徒仍可达到一些目的,假如他相信世界上确实有先知和哈里发。但现在我想知道,我们应往哪里走,是向右还是向左?”

“我的仆人非常熟悉这一地区。”

“他曾到过这里吗?”

“他属于我们要去的赛迪拉部落。”

“请你叫他过来!他是个勇敢的小伙子吗?”

“我宁愿把他当作朋友而不是仆人。”

“那就请你把他介绍给我。”

我招手要阿赫默德过来。克吕格尔上校用一种迫切的施恩者姿态观察他并问道,当然是用阿拉伯语:“你的名字是阿赫默德吗?”

那个被问者做了一个骄傲的手势并回答:“我叫阿赫默德-萨拉赫-伊本-穆罕默德-拉赫曼-本-萨菲-法拉比-阿布-穆瓦吉达-库拉尼。”

这个自由的阿拉伯人为他的祖先感到骄傲,因而当然要在适当的机会不放弃至少要逐一数到祖父一辈。姓名愈长则荣誉愈大,短的名字几乎会被看作是一种丢脸的事。

“很好!”雇佣军司令点头说,“你的名字很好,你的主人称赞了你,我要……。

“我的主人?”阿赫默德瞪起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或许你自己有一个统治者。可是我却是赛迪拉部落的班尼-拉克巴的自由民,我没有主人。但我喜欢这位先生,因为他不仅比我认识的所有别的人更聪明和更勇敢,而且是更善良的。老爷,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们怎么到赛迪拉部落去?从这里往右还是往左?”

“往右骑!你很快就会眺望到山谷,那时你将会看到他们的帐篷。”

当我们按他的指点做时,他就回到其他人那里去了。克吕格尔上校平静地接受了那小小的指责。

“骄傲的小伙子,这些阿拉伯人!”他说,“没有别的君主会有这种臣民的。”

“臣民?”我笑着问他,“他们真的听从于穆罕默德-萨多克吗?”

被问者做了一个狡黠的脸部表情。

“他们自然把他看作是他们的统治者,这是不言而喻的。是否还有别的人,喜欢和习惯倾向于他的统治?”

“当然我知道没有。”

“那么好吧!穆罕默德-埃斯-萨多克总督,既不是用鞭答也不是用蝎子来统治的,就像在《古兰经》说的以色列的雷哈勃拉哈姆或吉罗勃拉哈姆那样。是否在圣经中有记载?他很聪明,让他的阿拉伯人完全放心,他们作为他的臣民而感到自豪。”

“但当他们在每星期六他习惯进行审判的巴尔多1受到了答刑甚至于被绑起来时,他们会感到自豪吗?”

1巴尔多,突尼斯的总督的官邸。

“这无关紧要!答刑和绞刑架在《生命之书》中也有记载,而他们清楚,没有人能逃脱这些。谁不想听话,他就会并且必定会深受其苦,这是一种古老的生活经验。懂吗?”

“对于早先我也应受的答刑该怎么办?”

“这已经过去,已经失效。真主仁慈,我也喜欢仁慈。我们是朋友,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相互痛打双脚了。下面就是帐篷,我看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到我们的目的地了。”

在我们旁边骑着马一言不发的英国人也看到了平地上的那些白色帐篷。

“这就是赛迪拉部落吗,先生?”他问我。

“至少是他们的一个部分。他们属于拉克巴族,或许能提供一万多个战士。”

“他们勇敢吗?”

“勇敢,听说如此。”

“是强盗?”总督问道。

“哼!阿拉伯人有时或多或少是人们称之为强盗的那种人。”

“好极了!那就会发生一种冒险的事吧?”

“这我们还要等着看看。”

“我想冒险,懂吗,先生?和你一起经历的与和这位禁卫军上校所经历的完全不同,和他没有一次能谈上话。我将不再离你而去。你走的是哪一条路,先生?”

“我将经卡夫到有名的阿亚尔平原去,并由此到费里亚纳的大宿营地,然后到加夫萨、塞达达、多塞尔和杰里德盐沼旁的内夫塔。看,他们已经看到我们了,并已向我们走来。”

帐篷间有许多羊、马和骆驼在吃草,每一座白色的夏季居所前都在地上插着一根长矛,长矛上绑着主人所喜爱的马匹。当我们出现时,长矛被拔了出来,主人就骑上了这匹马。这样就形成了大约由80名战士组成的队伍,他们向我们疾驰过来。那些人发出响亮的、挑衅性的喊声,挥舞着长矛并发射他们的长猎枪。戴维-珀西勋爵抓住了他的来复枪并摸摸他的手枪。

“天啊!他们表示了敌对态度,最终会是一场战斗,一件冒险事件!”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们早已看到我们只有7人,因而不会有什么不友好的意图。他们要按阿拉伯的习惯用一种战斗幻想曲来迎接我们,根本谈不到什么战斗。”

“愚蠢,太愚蠢了!”他用英语说。

我转向克吕格尔上校说:“您穿着制眼肯定能在这里受到殷勤接待吗?”

“是的。拉克巴人是我们的朋友,他们负责保卫从突尼斯经特斯土尔、内波尔和卡夫到君士坦丁去的商队通道,并因此获得赠品。我们对他们不必害怕。此外这位阿里-努拉比酋长和我特别熟,因为他有一次在突尼斯时到我那里去过,他会因再次见到我很健康而高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把你作为同乡向他介绍时,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看,他已经骑在他的骑兵队的前面过来了。他已经认出我了,我们应快速向他跑去,因为阿拉伯人习惯这样做。”

我们一个跟着一个地向对面奔驰而去,此时两边都开枪并叫喊,响起了极大的喧闹声。看样子大家要撞到一起了,但就在碰撞之前的一瞬间,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马匹调转过来。场面虽然看起来非常壮观,但此时马的小腿会受伤,而且会有不少马匹因此而倒在地上。

我们在佯装战斗中快速通过妇女、老人和儿童所居住的营地,最后在一座帐篷前下了马。从其大小和装饰看来,估计应为酋长所有。人们以半圆形围住了我们。至今没有说一句欢迎的话,但现在阿里-努拉比走向雇佣军的司令并向我伸出了手。

“沙漠对雨水感到高兴,而撒哈尔的伊本则为其朋友的来临而高兴。欢迎你,请进入你兄弟的帐篷,看一看他对你是如何的亲切!”

酋长是一位典型的瘦削的阿拉伯男子,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本包起来的《古兰经》,说明他曾到过麦加和麦地那。

克吕格尔上校庄重地说:“月亮从太阳获得他的光,而没有我的知心朋友我就没有快乐。你的名字响彻崇山峻岭,而你的牝马在山谷间是有名的。你的父亲是勇士中最勇敢的,而你父亲的父亲是智者中最聪明的。愿你的儿子们像萨立德那样健壮,而你的儿子们的儿子像牡马那样勇敢,他们将保卫他们的女人和儿童!这里我给你带来两位来自欧洲的先生,他们在他们那里是知名的埃米尔,而到你这里来是为了能在太阳下落的地方来赞扬你的权力和友情。”

克吕格尔上校未能像讲阿拉伯语那样熟练地使用德语,听起来有点别扭,多可惜呀!

“你是我的伙伴,而他是我的朋友!”酋长表示,他先向英国人,然后也向我伸出了手,“你们在我的帐篷内会是如此安全,就像你们受到先知的佩剑保护一样。请进来和我一起吃面包!”

我们进入了帐篷。克吕格尔上校的陪同人员留在外面,我的仆人阿赫默德和他们在一起。他没有从酋长那儿获得任何欢迎之词,不知是什么原因?

在帐篷的后背已立起了一座高约15公分木制的并铺有席子的台架,人们称之为赛里尔,我们就在这上面就坐。看来帐篷内没有特别的妇女的位置。酋长的女眷肯定是安置在大帐篷旁的较小帐篷内。在帐篷顶上,一条绿色丝线编的带子上挂着一件玻璃容器,酋长将它摘下来,并递给我们。容器内装着盐,是从南方国家盐湖运来的,同时放着一个小瓷匙。玻璃碟和瓷匙在这里都是一种奢侈品,酋长看来对此颇感骄傲。我们每人都尝了几粒,阿里-努拉比也品尝了。然后他正重地说:

“我们大家已吃过盐了。我们是兄弟,没有仇恨能把我们分开。”

他从帐篷壁上拿下三个烟斗,自己动手将它们装满,并将它们递给我们,还给了我们火,然后他短时间离开了一下。当他回来时,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姑娘跟他进来。那妇人在手上托着一个铺着铜板的小盘子,她在我们面前坐下。姑娘是个无瑕的美人,深黑色的头发编成了又长又粗的发辫,发辫级有银线,一条珊瑚项链围在浅棕色的脖子上,项链上挂着一个装饰用的金币。她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衬衣开口到胸前,所以能看到红色的丝质内衣,衬衣有宽阔的开叉的袖子,而且长得过了膝。下身穿一条红白条纹的裤子,裸着的小脚穿着蓝色的拖鞋。在手关节和脚关节上闪烁着有光泽的金属圈,每个圈上面固定着一个银币和一个金币。

她双手托着一个用棕榈纤维织成的大盖子,上面装了各种饭前小吃。其中有甜食,方形酥饼,葡萄蜜饯,黄瓜,石榴,西瓜和各种蜜枣。特别是一种名叫舍勒比的蜜枣引人注目,它核小,香甜可口,因它来自梅迪达,所以很珍贵。可以设想,酋长是一个很富有的人。

妇女们一言不发。她们离开后,酋长指着小吃说:“请随便吃,先少吃一些,然后上羊肉!”

“赞美真主!”大家边吃,边异口同声地说。

我还补充说:“酋长,你心地善良,款待宾客。请你也接受我们为你准备的小礼物。我们追猎羚羊时,打死了几只。羚羊放在帐篷外面,现归你所有。”

“真主保佑你,先生!”他回答说,“你来自遥远的欧洲,但却通晓《古兰经》的戒律。《古兰经》中说,真主对任何供品均给予十倍的报偿。我收下羚羊,你应当同我们一起享用。”

克吕格尔上校问道:“我见过贵部落最漂亮的少女宾特赛迪拉,但却未见到你的两位勇敢的公子。为什么他们不来让我们看看?”

“他们去哈姆萨了。我的侦探获悉,哈梅马部落的人准备袭击预计从特斯图尔来的商队。因此我派了一些年轻的战士去看看敌人现在何处。”

“哈梅马部落的人?这些强盗跑了那么远的路到北方来了?”

“哪里有油水他们就到哪里去,他们的酋长是魔鬼之子,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对妇女和儿童也不留情,太可耻了!”

“穆罕默德-萨多克帕夏会捉到他的。”

“你这样看?谁都抓不到他。他的部落有很多枪支,最凶恶的强盗是他的同伙。”

“你指的是谁?”

“你没有听说过萨迪斯-恰比尔?”

“你说的是克鲁米尔部落的萨迪斯?全国都知道他的恶名。他不得不逃离故乡,因为他血债累累,别人都想找他报仇。他是部落酋长中最大的首领,熟悉全国各条山脉、河流和泉水。假如哈梅马部落的人都信任他,那他就更可怕了。”

“他们选举他为领袖,有人昨天在哈卢阿见到了他。这对商队是一个不祥之兆,愿真主保佑他们!”

我虽未参加这次谈话,但却对此很感兴趣,因为我也听说过这个萨迪斯-恰比尔。在每座帐篷和每个骆驼队聚集的地方,人们都谈到他的名字,讲故事的人和想让小孩听话的妇女也总是提到他。现在克吕格尔上校将话题转到他到此地的目的上来,于是酋长便邀请我们到外面观看他的马匹。

我们离开帐篷上了马。全体阿拉伯战士陪同我们去马匹吃草的地方。看到马匹,英国人激动不已,他是良种马的行家和狂热的爱好者。

“看看吧!”他喊道,“多么好的马呀!请看那匹乳白色的牝马,我想用1000英镑买它,好吗?”

“你不用双倍价钱就能买到它,”我回答他说,“但是有一匹牲口也许更珍贵,但价格却没有这么高。”

“哪一匹?”

“那边的一头善跑的骆驼。它的灰色皮毛像漂亮女人的头发那样好看,再看看它的头部,它的眼睛,胸部和四条腿!这确实是一头出色的骆驼,肯定跑得很快。”

“哎哟!别谈你的骆驼了!先生,你自己曾骑过这种牲口吗?”

“当然,经常骑它。你知道,我曾穿越过这个古老的撒哈拉沙漠。”

“对!当你骑上这种可怜的骆驼时,你的感觉如何?”

“很舒适。”

“当真舒适?那好,你总是这样的,我知道你的神经是用河马皮做的。当我第一次坐上这种牲口时,先是从前面,后来又从后面被甩了下来。请你想想看,像我父亲的儿子这样的骑马老手竟有这样的经历!后来我骑骆驼抓得牢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经历。这比海上晕船还厉害,我觉得好像着了魔一样,任凭骆驼摆布。我永远不会再登上这样一头可怜的牲口。”

他伸出双手做出拒绝的姿式,并分开他那长长的双腿,似乎他谈的那头骆驼仍然在他的身体下面。

人们将现有最好的马一匹匹牵过来给我们看。克吕格尔上校也迷上了乳白色的牝马,他的脸高兴得放出了光彩。

“你是否曾见过这样的骏马?”他问我,“我敢保证,这是一匹良种马!即使王储阿里阁下在马尔萨的马厩中也没有可与之匹敌的马。马尔萨常被称作突尼斯的海滨浴场。”

“我听说,他为养马花了很多钱。”

“他花了很多钱,多得可怕的钱——用于好马、好车和漂亮的女人。他有300个妻子,但这样一匹白马他还从未有过。”

“你当真认为这匹马无与伦比吗?”

“当然。对我来说,这样一匹白马比阿里先生阁下的300个女人更珍贵。”

“那你看看我的黑色牡马!”

“它走路的姿态已引起我的注意,看来它很精神,充满活力。”

“它肯定可以同酋长的白马媲美。别讲了,请注意观看!”

酋长登上白马以便训练它。白马表现很出色。假如我不是在此作客,我很想将白马同我的黑马一起养起来。对一个阿拉伯人来说,再没有比不得不让出自己心爱的马更使他伤心的事了。

正在白马奔跑时,酋长让它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兴高采烈地问克吕格尔上校:“这匹牝马名叫飞燕,你喜欢它吗?”

“它有资格在天堂让穆罕默德乘坐。你出售它吗?”

“你想侮辱我,上校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沙漠之子宁愿自尽,或打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也不愿牺牲他的马……”

他的话被打断了。因为一个阿拉伯人大喊一声并用手指向北方。北方出现许多黑点,逐渐扩大。他们是本部落的战士。酋长见到他们就做出一个手势,让大家跟随他,接着他便驱马飞也似的跑了。我们慢慢地跟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大约20人。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被用棕榈绳绑在马上。两个人骑马跑得比其他人快,到酋长面前停下了,这是他的两个儿子。

“赞美真主”,一个儿子说,“是真主将最大的强盗和凶手交给了我们!”

“这个俘虏是何人?”酋长问。

“他是克鲁米尔人萨迪斯。真主惩罚这条恶狗和整个匪帮!他打死了我们的勇敢战士阿布-拉姆萨,打伤我们其他几个人。他的名字应消失,他的鲜血应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

这个俘虏就是我们刚谈过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克鲁米尔人。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的马鞍上,他的双脚也被用绳子捆在马肚子上了。尽管如此,他坐在马上仍显得骄傲而冷静,黑黑的眼睛注视着酋长。他那不高的前额,稀疏得像刷子一样的眉毛,尖尖的颧骨,鹰钩鼻子,厚厚的嘴唇和强壮的下巴使他面部有一种冷漠残忍的表情。

“阿布-拉姆萨死了?他在哪里?”酋长问。

“他在那边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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