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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瀑洞藏身 伪词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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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一名南山,又名中南,地肺、秦山、秦岭、横互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彻蓝田、凡雍、岐、-、鄂、长安、万年,相去八百里,连绵峙-其南者皆此一山。www.xiashucom.com

终南天之险阻,其雄峻险拔,壁立千刃,危崖嶙峋,飞堑难渡,自不待言,然而山岭绵延广辽,其中不乏仙境,飞瀑流泉,古洞清幽,云树苍翳,琪花瑶草,多为道家方士清修之居。

在太白之西南,仙鹤岭上,依山旁建数十栋华屋高阁,丹枫翠柏中,隐隐可见勾檐方椽,飞丹流红,木石兢趣,池水碧绿水波,不亚于王侯所居。

这片偌大山庄,近日顿呈热闹起来,出入都是武林人物,僧、俗、道均有,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出入人物有的意态逸闲,有的蹙眉重忧,再过一日就是终南开府之日,又是少山主欧阳斌大喜之期,山主终南飞魔欧阳玉修,广邀同道群雄祝礼,藉壮声势,

一面又提防仇家到期寻衅捣乱。

仙鹤岭周近三步一椿,五步一卡,真可说是防守严密,犹若天罗地网一般。

庄院东首有座小阁,阁前小池一泓,水波泛绿,残荷断梗,凋叶萎棱,飘浮水面,意味山中深秋似乎来得较早一点。

阁外植有两株丹桂,金黄花蕊盛放,散出浓郁香味,沁人肺腑。

丹桂之后一座铁栅小窗内,立着一个绝色丽人,神色憔悴,剪水双眸不时凝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阵阵啼雁,偶而发出一声半声凄惋叹息,只看她双眼满含哀怨,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同情之感。

她是谁?

就是那晚在赤水镇许谦庄宅附近,为欧阳斌掳去的袁秋霞姑娘。

袁秋霞不慎被欧阳斌迷阳针所迷,掳来囚居阁内,欧阳斌爱极袁姑娘,不忍摧残姑娘的清白,请其母尤翠珠当面提亲。无奈姑娘婉词拒绝,推说只要其父同意,自无话说。

然而谈何容易,红鹰会主紫面韦护袁旭性情刚烈,不是好惹的主儿,此事损辱颜面太甚,除非兵戎相见不可解决,使终南飞魔欧阳玉修夫妇不胜苦恼,踌躇无策。

尤翠珠只有用上水磨功夫,软言温语哀求,在她的想法,惟有袁姑娘允嫁其子,才可化干戈为玉帛。

姑娘倔强成性,说什么也不应允,尤翠珠爱在嘴里,恨在心中,她只有欧阳斌这条命根儿,其子心爱之物,尽管恨得牙痒痒地,对姑娘这份倔强,也无可奈何。

姑娘外表沉静如恒,内心忧急若焚,如果其父一怒闯山,如不陨落在终南飞魔手里,那种酷刑非人所可忍受。

每想及此,禁不住沁出两颗清泓泪珠,又抬罗袖轻轻拭掉。

日来忧心所致,玉容减三分,但仍掩不住她那绰约风姿,亭亭若仙,清丽绝俗的丰神。

但日日倚窗独立,伊人憔悴,情何以堪……

就是那天晚上,黑蓝的天空,缀着稀-明灭寒星,轻拂长风,掠树生起一片啸吟,四外黑沉沉的,山庄一丝灯火均无。

仙鹤岭底树木蓊翳处,刷的一声微响,窜出一条迅快的黑影,一晃身,瞬眼又隐入繁叶浓草中。

只见他猿跃鹤拔,身形电飞,循崖攀越,须臾已近岭腰。

忽然从树后发出一声低喝:

“谁”!

那条黑影循声斜窜,迅如电光石火般出手,只听得微吭一声,这暗椿便气绝身死。

似这样沿途出声叱问,均被这条黑影电飞出手,一一歼戮。

黑影一腾身岭上,掠近山庄,曲身蹲下四面游望了一眼,突然振肩冲霄而起,望飞檐之上一落,蓦地身形一塌。

隐隐瞧出这片山庄,屋脊、墙角、树后、均布有明椿暗卡。

在那条黑影藏身之处,相距不过五丈远近屋脊上,并立着两人,只因背面而立,被黑影腾上飞檐犹不自觉。

这两人喁喁低语谈心,音调虽微,夜风入耳,分外清彻。

只听一人说道:

“这几日我们未免太辛苦了点,但等明日过去,我们也好松下一口气,去山下找找乐子去。”

“哼!你别做梦,明日开府,这并不算一回事,只有少山主成亲,恐怕未必顺利。听山主说难免红鹰会主要闯山骚扰,引起流血、劫杀也说不定,你说得好轻松!”另一人,插嘴道。

“唉!”先开口的那人叹了一口气道:

“袁姑娘长得也真太标致了,难怪少山主那么痴情,其实女人是祸水,为此兴戎。真划不来咧,绝色女子何处不可求,我要是少山主,才不费此番心思咧!”

那条黑影掩在檐角,沉吟稍时,生出了一个主意,悄没声息向两人身后纵去,足堪一沾及瓦面,轻舒猿臂,疾伸两指点了一人“魂门”穴。

这人只觉后腰一凉,头目一阵晕眩,便口噤不语,四肢不能动弹。

另外一人未见同伴答话,不禁偏头一望,眼角忽掠见一条黑影立在身后,惊得魂飞天外,欲待张口呼喊之际,黑影疾飞两指,望自己喉结一拿,顿时喑哑只能发出微弱声音。

只听那条黑影低喝一声,道:

“要想活命,只需说出袁姑娘现囚在何处?”

这匪徒眼中露出乞怜之色,以喑哑微弱的声音答道:

“大侠饶命,那袁姑娘就住在东首小阁屋内,阁外植有两株丹桂,及一泓水池,最容易找。”说着手指了一下方向。

黑影哼了声道:

“如有半字虚言,我这独门点穴手法,半个时辰便要发作,搜阴脉,比死都要难过。”语落,在匪徒胸后飞点了两指,望最近的树枝振肩飞去。

疾如电闪,双足往树枝上一沾,复又腾起,像一缕淡烟般,划空急逝,只几个起落,便在距小阁不远处,

一棵虬松之上隐着,随风传来丹桂飘香的浓郁气味。

黑影暗想:

“大约是此处了?”凝眼下视,隐隐只见阁外每相距两丈均立着一个暗椿,有七八人之多,手持着兵刃,不时闪出光辉。

他知一一而除,必有惊动,要再想救袁姑娘就难了,灵机一动,两手握满松针,暗凝真力,交错分四次打出。

松针体积又小,略不带半点破空声息,那手法又特别,像一蓬花雨般作伞形电射打出。

可怜七八个暗桩,都是名负一时之绿林能手,像这种无声无息地暗袭,任谁都不能防避,那松针宛如钢刺般,戮入周身重穴,痛极神昏,声都未出,颇然倒地。

那条黑影毫不怠慢,松针一发出,跟着点足踹起,破空斜飞,像一条苍鹰般,轻轻落在铁窗前,用指

节敲了两下,低唤一句:

“袁姑娘……”

室内生起瑟瑟整理衣裙之声,一个低轻甜脆语音回道:

“谁?”

“是我,南瑞麟,应摄魂掌刘奇之命,来此救你。”

袁秋霞娇躯缓缓步在窗前,夜色沉沉中,只见四只晶澈明亮的眸子相对凝视无语。

南瑞麟用手摸了摸窗栅,发觉均是粗如儿臂的铁条。

袁秋霞芳心一阵激动,幽幽问道:

“小侠,山中防守严密,你怎么能进来的?我被老贼之妻点上了穴道,

一丝真力都用不上,无法随你逃走,你还是离去了吧!”语音凄婉之极。

南瑞麟默不作声,霍地拔剑出鞘,青霞涌现,闪得两闪,那粗如儿臂的铁条,如切腐朽,根根断落,手接着削断的钢条,轻轻放在地下,

一面将剑回鞘,急道:

“姑娘,在下背着你走,快!”

袁秋霞嗯了一声,娇躯伏在南瑞麟背上,两手圈紧项颈,双腿一缩,晃出窗外。

“谁?”这暗椿方才看见玉螭剑光华有异,故喝问了声,人也随着走来。

南瑞麟不禁大惊,这人一来,即会发现地上尸体,再要走便不可能,一个主意在脑中闪电掠过,遂迎着来人走去,口中应了声:

“是我!”

来人瞥见南瑞麟身形有异,因背上伏定袁姑娘,有如宠然大物,蓦然一惊,欲待-间,怎料南瑞麟身形一晃,疾如飘风般落在身前,只觉腰眼一麻,便了账西归。

南瑞麟在那身形尚未坠地时,一鹤冲天而起,拔起四五丈高下,突然曲腰振臂变式飞扑,望山势密树丛中落下,绕向来路而去……

不到一会、巡山舵主夜燕李翱走至袁姑娘囚室前,忽瞥见窗外地上尸体狼藉,暗叫不妙,飞窜在窗口一望,刷拉声响,火折子煽起一团焰辉。

只见室内空荡荡一片,那有半个袁秋霞身影,不禁吓得魂飞天外,霍地旋身左手一扬,红蓝白三色旗花冲霄而起,口中高嚷道:

“袁姑娘被人救走啦!”

声彻夜空,四山相应。

一霎那之间,人影纷纷飞扑而来,接着火炬闪耀。

人群中立着一个秃头白眉,红光满面,身躯高大的老人。

这老人就是终南飞魔欧阳玉修。

右首立着其妻铁扇仙娘尤翠珠,左首立着一个猿背蜂腰瘦削马脸的少年。

这少年月中凶光电射,望着夜燕李翱大喝道:

“李舵主,你可见来人由何方逃去?”

夜燕李翱嗫嚅答道:

“禀少山主,李翱巡至此处,来人已走多时了!”

“啪”地一声大响,李翱挨了欧阳斌一记耳刮,只听欧阳斌狞喝一声道:

“你当巡山舵主,越当越回去了,还不赶紧传令搜索。”

夜燕李翱护着火辣辣的左颊,连声应是,转身急忙走去。

铁扇仙娘尤翠珠望了欧阳斌一眼,道:

“斌儿,袁姑娘被救走,大是好事,可免你父树一强敌,绝色女子何处不可求,你就断了这条痴念吧!”

欧阳斌摇摇头,斩钉截铁答道:

“娘,孩儿非袁姑娘不娶。哼!袁姑娘被娘点上了独门手法,就算救走,也逃不出多远,孩儿自去找她。”说着,嗖地掠出丈外,几个起落,隐入夜色中。

终南飞魔欧阳玉修道:

“这孩儿真是……来人武功高强,就看他那暗器打出手法,委实高明之极,恐怕斌儿非其敌,事不宜迟,我们分头搜索,接应斌儿去吧!”说罢,袍袖一扬,电飞而起。

众人亦分散窜出,紧接着传警钟声响起,悠亮随风散出,夜鸟惊声扑扑振翼出林,四散而飞。

仙鹤岭邻峰,孤悬危立,上丰下锐,怪石错牙,上附藤萝密虬,杂以山花野树,益显得此峰光怪陆离。

峰颠淌下三道流泉,摇曳垂扬,水珠溅射,散雾喷玉,汇成一道悬瀑,漯底系一约可四五丈方圆深潭,轰隆鸣雷,嚣欲聋耳。

在四五丈处潭上瀑内有洞,左折右湾而入,由外看内,仍是一块青石,不入得湿中,不知此中别有天地。

曙光初现,云树苍茫,山中树叶、摹衣、苔石都附着一片白白的严霜,寒气砭骨。

瀑洞内温暖如春,一男一女正并肩喁喁低语。

两人正是那南瑞麟与袁秋霞。

南瑞麟背负着-秋霞择路飞奔,由原上山处飞泻猿揉而下。

在他而言,这次表现出从未曾有的镇静与机智,他距离岭底尚有一段路程,忽见三色旗花冲霄而起,

接着哨音锐啸,此生彼落,刀光剑影,闪闪生辉,在别人自是心慌意乱,足不择径,他仍是如前一般的沉静。

袁秋霞伏在他的身后,不发一言,怕他分散心神,只见他竟朝飞瀑之内涌进,芳心暗暗诧异道:

“他为何地形这般稔熟。”委实想它不通,纳罕不已。

南瑞麟踏入洞内,将袁秋霞放下,微笑道:

“好啦,此处隐秘异常,不虑被人发现,就算终南飞魔是此山主人,他也没有发现此中另有佳境。”说着,呛啷啷一声龙吟过处,玉螭剑脱鞘而起,

一洞青蒙蒙地光辉,映人眉目皆绿。

袁秋霞眸中闪出感激之色,嫣然笑道:

“那么你为何知道这瀑内有这岩洞?”

南瑞麟摇首答道:

“个中秘密,不足与外人道也!”

姑娘眼中隐含笑意,道:

“难道我还是外人吗?”

南瑞麟心中一震,姑娘弦外之音,已表露无遗,他透顶聪颖,

一听即知,不由暗暗难受,遂改口笑道:

“这个,容在下替姑娘解开受制穴道,等会再说吧!”

袁秋霞“哦”了一声道:

“我差点忘怀了你是武林一奇,简松隐老前辈的高足,铁扇仙娘尤翠珠手法虽然是曲有另工,在简老前辈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你是他老人家高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自然不算一回事了。”语声如珠落玉盘,清脆甜媚好听。

南瑞麟笑道:

“姑娘别捧我,在下不过是江湖末学之辈,焉能比得姑娘身手高绝,隐娘红线亦相形失色!”微微一笑后,又道:

“姑娘快告诉在下被制穴道在那里?”

袁秋霞一听,娇靥上陡涌一片红晕,微弯螓首,羞意甚浓直不作声。

南瑞麟两目一瞬不瞬地凝视在姑娘玉靥上,只觉袁秋霞无一处不美,骨肉亭匀,婀娜生姿,越瞧越是清丽绝俗,宛如嫦娥谪尘,不由暗暗叫道:

“天啊!小琴已付托终身与我,自己何能再沾情孽,樊氏二姝还不能解决,岂可又沾着一个袁姑娘,”

想可是这么想,南瑞麟总不能撒手不管,少女倩影存在对方胸中,宛如镂骨刻心,不可泯灭,

一落情天恨海,自古就无人可以逃越。

袁秋霞亦在忖思着:

“反正自己已钟情与他,还怕什么?”遂一抬螓首,在南瑞麟耳中细语了数句。

南瑞麟顿时张目做声不得,脸上只觉火辣辣地一片飞热,心中宛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落,顿感手足无措。

袁秋霞被铁扇仙娘尤翠珠点上七处穴道,其中三处一是乳中,

一是脐下,另外是气海穴,这三处都是少女私处,解穴不是问题,问题是袁秋霞既经裸露,以后怎么办,所以南瑞麟顿感手足无措。

姑娘瞧见他那种神色,已忖出一半他的心理,姑娘是个巾帼娥媚,既经打定主意,便落落大方道:

“你还忌讳什么?嫂溺援之以手,君子宜通权达变。”说完,嫣然一笑,背向而立,自头自解开罗衣。

南瑞麟眼帘中顿现出一个晶莹如玉,曲线玲珑胴体,心头宛如小鹿撞胸,怦怦飞跳,不禁移眼他视。

蓦然袁秋霞一个转身,只见姑娘星眸紧闭,鲜红双靥。

南瑞麟赶紧守定心神,心无旁骛,详察受制穴道、只见七处穴道指痕青紫,淤印晕开,暗暗吃惊道:

“这尤翠珠手法居然如此狠毒,以后撞上,非要痛惩一番不可。”

毫不怠慢;极小心的将受制穴道一一解开,因为此种独门阴毒点穴,若不谨慎于事,必致毒血散窜内腑,这样约费一盏热茶功力,道:

“好啦!姑娘穿上衣服后,待在下再运真气,逼使阻滞气血复通。”说后,转过身躯。

袁秋霞颊上羞意仍浓,睁开星眸,见他已背向而立,不禁心中笑叹道:

“都给你瞧遍了,你还惺惺作态做甚!”继一转念道:

“倘或他仍是面向着我,虎视眈眈,叫我怎么好意思穿衣服,方才是从权,如今是避嫌,他这样做并无失礼处,我怎可怪他。”

她想起适才裸露在南瑞麟面前,不禁两朵红云涌上玉颊,秋水双眸中,含蕴着不尽柔情蜜意,三分是羞,七分是爱。

南瑞麟何曾不在思结万千,方才那种尴-场面,直令他手足慌乱无措,连想到日后如何处理收拾,不可想像。

他知道少女一经钟情,如同热火自焚,作茧自缚,死而后已,不禁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做错了么?……”

这时,袁秋霞姑娘已穿好衣裙,听见南瑞麟微弱自语声,大感诧异,绕在南瑞麟身前,凝眸问道:

“你做错了什么?”

南瑞麟垂首自语,脑中一片混乱,连姑娘立在他身前犹不自觉,及至闻得姑娘曼妙语声,才蓦然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脸上讪讪地一笑道:

“姑娘,没什么!哦,姑娘请盘膝坐下,让在下逼开阻滞气血。”

姑娘明知他藏有极重的心事,语不由衷,不便追问,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如言盘膝坐下。

南瑞麟盘膝对面而坐,四掌相抵,微笑道:

“姑娘紧守五行不动,气凝丹田就是。”

袁秋霞点点头。

半个时辰过去,姑娘只觉真气复通,迳运雷宫九府——神阙十二重楼,只见南瑞麟面色苍白无神,头面蒙上一层薄薄雾水。

心知他为了自己,不惜耗费真元,不由怜惜万分。

南瑞麟缓缓收回双掌,闭目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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