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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黑白双魅 鼓楼凶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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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瑞麟眼看两人双双离去,暗道:

“这两人必是找邙山三子晦气来的,不如乘机除去,免得邙山三子行事碍手碍脚。www.maxreader.net”想着,拉开房门闪出院中,冲霄而起,轻飘飘地向屋脊落下。

足才站实,只听得一声断喝,灰砂弥漫中先前两人急扑而来,挟着一片重逾山岳的劲风飞涌袭来。

南瑞麟蓦然惊觉,双手一弧,迅如电光石火劈出两掌,人已穿空而起,疾如流星扑出七八丈外,三两个起落,已自身形杳然。

他递出两掌之际,猛忆起飞玄子之言,目前自己千万不可多树强敌,两臂抖定了十成功力,猛劈出去,借势穿空而起,也未看得那两人一眼。

其实这两怪人已吃了苦头,要知南瑞麟经简松隐用释道两家超乘功力“须弥芥子”贯通“任督”二脉,打通生死玄关,脱胎换骨,又得了酒癫戈青阳以本身玄罡真气助长功力,冲破玄关气穴,堪称武林数一数二高手。

他劈出十成功力,用那慈云大师乾坤九式,狂飙山涌,力逾山岳,两怪人一接之下,只觉胸口气血狂震,两臂一软,身不由主望后倒飞了出去。

两怪人身形定住,见南瑞麟去势若电,不禁呆了呆,互望了一眼,并肩一纵,穿空斜飞而去。

且说南瑞麟离开相国寺,向贡院街鸿升客栈走去,秋阳虽然艳丽,但灰沙弥天中却显得黯然失色。

他尚相距鸿升客栈甚远,人群熙攘中忽见一乡农模样,漠漠望自己迎面撞来,心中一惊,闪身斜避,那人来势如风,欺至近前,忽飞快出手,递一团丝巾塞在自己手中,身形略不停顿,仍然向前冲去。

南瑞麟怔得一怔,知其中定有原故,于是折向左近一条无人行走的仄巷,将丝巾展开,只觉脂粉幽香,扑鼻袭来,定睛一瞧,不由更是一怔。

原来这面生汉子是笑面书生祝效虞乔装,那条丝巾是袁秋霞姑娘所有,他们在今晨便已赶到开封,沿途频频发现有人蹑踪,所以他们屡换途径,诡秘身形,有九次险到毫发,但仍安然无恙至汴。故他们不敢在汴现身,在禹王台附近一所农家安身。

两人扮作乡农村姑来鸿升客栈,侦知这鸿升客栈是彩衣教耳目,现天王谷派出多人到达客栈,必对自己有所不利,邯郸三杰已为挟制,故通知自己及早离开险地。

南瑞麟定了定神,便往建筑宏伟的贡院后墙奔去,汴京本是他久居之地,小巷暗弄了如指掌,片刻,他已奔近,回顾无人,微挫腰,潜龙升天而起,踏上飞檐,倏一俯腰,身如激矢般掠过几座屋面,仗着漫天飞砂扬尘掩蔽身形,落在鸿升客栈重叠屋脊。

他伏在自己所居跨院对过屋脊之后,探首眺视可瞧得一清二楚。

只见方才在相国寺中二怪人,与高髻道人在自己房门首立谈,语吾低微,听不甚清楚。

忽然他二人向跨院外走出,南瑞麟趁机穿下屋面,掠入己室,取走自己衣物电闪离去。

他本应探出匪党阴谋再走,因为他谨守邙山三子之戒,还须傍晚时分前往鼓楼,所以亟亟求去。

一条身形在他登上屋面离去后在跨院树后现出,面上阴笑了笑,突然腾身而起,快如流星向南瑞麟身后追去,跟着又是七八条身形规出,飞跃上屋,划空疾奔掠去。

南瑞麟这一疏忽,引来了一场搏杀,本不应再回鸿升客栈,只因他行囊之内有件家传玉牌及酒癫令符,不舍弃去之故。

他一翻上城垣,向禹王台飞奔而去,迅捷至极,天色昏茫,耸巍的繁塔隐现在呼啸漫涌黄土尘砂之中萧萧林木,断梗凋叶离枝扑面袭来,郊野不胜荒凉。

蓦地-

繁塔之上电泻扑下一条人影,疾如鹰隼,南瑞麟心中一凛,双肩一晃,斜闪七尺。

却见那人一沾地,便迅捷无伦地向自己来路扑去。南瑞麟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转眼望去,只见飞沙漫漫,有十数条人影扑来,然为塔上扑下的那人阻住,喝叱出声。

南瑞麟惊知那掠来十数条人影,均是追赶自己而来,不禁暗责自己太过疏忽。

他正在思忖塔上扑下那条人影是谁时,忽闻塔内飘送过来呼喊自己姓名,似乎是吵喝叱之声,断断续续传来,如不是自己耳力过人还听不见。

不由呆了一呆,两足一踹,飞快地掠入塔内,循着塔级,冲上塔顶层,发现袁秋霞面色苍白,斜倚着塔壁,显然被点上穴道。

袁秋霞一见南瑞麟,星眸中露出焦急之色,忙道:

“快把我救走,快!”语声喑哑微弱。

南瑞麟知她说得这么严重,急将姑娘一把捞住,掠出塔门电泻飞下,足一沾地,即疾如流星奔矢般穿入林木深处。

只听姑娘说道:

“将我放下,把穴道拍开。”

南瑞麟如言停步,拍开姑娘穴道后,只见袁秋霞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掠耳际吹乱的鬓发,幽怨地白了南瑞麟一眼,道:

“你真粗心,害得人家为你焦急,你却蒙然无知!”又道:

“你与邙山三子进入桂香院秘室中后,有彩衣教十数高手欲用火焚之法,将你们毁在室中,后有数人反对,恐火焚相国寺将遭管府之怒而作罢,祝效虞与毕明投钱示警……”

说在此际,远处传来两声厉啸,随风传送,来势迅疾,慑人心魄。

袁秋霞陡露悸容,悄声道:

“他们找我来了!”

南瑞麟双眼凝向啸声来处,口中间道:

“谁?”

袁秋霞道:

“塔上人!”

南瑞麟双眼移注姑娘,诧问道:

“不是一个?”

袁秋霞摇摇头道:

“不是,塔顶尚隐伏着一个,所以我叫你快抱我速离塔内。”

那疾厉的啸音,忽东忽西,此起彼落,游忽不定,宛如枭鸣。

袁秋霞神色忧惶焦急,似乎对两人甚是畏惧,南瑞麟心中惊疑不止,忖道:

“袁姑娘武功,机智都属上上之选,平时豪勇胆气过逾须眉,怎地对这两人如此畏惧”,想着便问道:

“这两人是何来历?”

袁秋霞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他们武功过于奇诡,我见过许多高人,却未能瞧出他们是何来历,但感觉他们功力与武林四奇不相伯仲,年岁却又不大,约在四旬左右。”

南瑞麟听她将这不知来历的两人渲染得过甚其词,直拟恩师武林四奇,不禁鼻子哼得一声。

袁秋霞与南瑞麟连日来相处,知南瑞麟外和内刚,坚毅倔强,闻自己之言心中自然极不舒服,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如花朵含苞突然盛放,艳光四射,中人如醉,南瑞麟满腔怒气不由倏然消释。

这时啸声突然中止,狂风比前刮得更劲,卷起勃滚翻荡尘砂,无尽无休,如处在沙漠中,视力不及三尺以外,天色灰黄暗淡,时已近申牌时分了。

南瑞麟对去鼓楼之事,片刻都绕于怀,四外打量了一眼,道:

“看老两人已远离此地,我还有师命要事待办,我们不如走吧!”

袁秋霞急摇螓首道:

“未必!”

话才出口,风沙中突然现出两人,分着黑白两色长衫,五官清秀,颔下无须,面色冷漠,目中神光逼人。

黑衣人目光逼视在姑娘脸上,泛出异样光采,冷冷道:

“还是姑娘知道我们心事,灵犀相通,显有夙缘……”

南瑞麟色变,大怒道:

“瞧你们也是一派高人,岂能口舌如此轻薄,不怕有失身分么?”

白衣人脸色仍是如前一般冷漠,似乎无动于衷,黑衣人却目光缓缓移注在南瑞麟脸上,冷冷说道:

“我们向来行事均是有为而发,如不是看中这位姑娘,怎会在彩衣教虎口中救她出来,若非看出你是姑娘爱侣,我也不肯飞身下塔,将追赶你的彩友教匪徒击退,还有我那盟兄适因内急离塔,又岂能让你轻易将姑娘救走!”

南瑞麟冷笑道:

“不敢承情,想彩衣教十数鼠辈,还不在我眼下。”

那黑衣人目注南瑞麟点点头道:

“年轻人居然有此豪气,也算不错,话要说回来,我不过看在姑娘份上,我们言不投机,还是别说为妙,免姑娘伤心。”说时目光又转向袁秋霞,道:

“姑娘,现在总可随我走吧!”

袁秋霞急摇螓首道:

“不行,你没有把事完全办好,前说一笔勾消。”

黑衣人道:

“若不是姑娘随他走掉,害得我们兄弟到处寻觅姑娘,事情当可完全办妥,这可怨不得我轻失诺言。”他面色仍是平静冷漠,眼中神光却露出不安之色。

南瑞麟揣不出他们之间关系,一时大感茫然。

这时,白衣人却忽然冷冰冰说道:

“老二,我说话你永远不听,天涯何处无芳草,比比皆是,何说什么一见钟情,非她莫娶,看来,你是自找烦恼。”

黑衣人瞪了白衣人一眼,道:

“老大,我们这次出山,各有所求,你志在降龙真诀,我志在绝色美女,你如此反对,不知是何用心,你如用不着我相劝,只管一人前去天王谷。”

白衣人冷然望着黑衣大,片刻急道:

“好,我助你就是。”声出身动,形如鬼魅,手出如风。

南瑞麟只觉眼前白影一晃,但闻姑娘尖叫一声,姑娘一只右臂被白衣人五指扣住。

这突然间的变化,使南瑞麟几乎不知所措,但他究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就在姑娘被扣住右臂一刹那,足下已展出奇绝天下的“禹龟洛行四十五步”,身形一晃向黑衣人欺去,也是手出如风,迳向井肩穴上抓去。

黑衣人瞧出南瑞麟身法诡异,微生凛骇,横臂一招“拦江截斗”,五指如钩,封攻两用,快速无伦。

南瑞麟冷笑一声,招至中途,倏翻腕一沉,五指登时扣在黑衣人腕脉上。

黑衣人错估了南瑞麟的功力,只说南瑞麟武学再高,也难及自己一半,却未料对方手法快得出奇,高手过招,一分之差,便可决定生死胜负,要知南瑞麟这一身所学,均是武林四奇之首简松隐毕生心血所得,一招一式之微,都是奇绝玄奥,南瑞麟是他衣钵传人,那能错得了。

南瑞麟冷笑道:

“你如不命同伴松开姑娘之手,那就要你尝尝酸筋蚀骨之苦。”

黑衣人被他扣住腕脉,只觉一条右臂酸软乏力,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依然冷傲,缓缓说道:

“暗算偷袭,算得什么英雄行径,难以教我口服心服。”

白衣人见乃弟为南瑞麟所制,目中突露惊疑之色,似乎难相信这年轻人竟负有此惊人武学。

但听南瑞麟冷笑道:

“彼此而已,谁又要你心服口服。”五指蓦然一紧,黑衣人蓦觉酸软之势立时袭涌全身,神色大变。

白衣人大喝道:

“你不要姑娘性命了么?”

入耳心惊,南瑞麟情不自禁的五指回松,望着白衣人冷冷一笑道:

“你的身手只可用来欺负女流之辈,凭什么去取降龙真诀和天下武林高人较量。”

白衣人似为他激语所动,不禁哼得一声,缓缓放开扣住袁秋霞臂上的五指,说道:

“降龙真诀我志在必得,你凭何轻视我们?”

南瑞麟见他放开袁秋霞,霍地松开右掌,身形一晃,插在白衣人与袁秋霞中间,长笑一声道:

“休说铁氏双怪武功震慑武林,就是与铁氏双怪为对的高人不是我师门长辈,也是一派宗师,眼前你就胜不了我,你那心意岂非梦幻泡影?”

白衣人被激得目光阴沉,面部肌肉连连颤动,一语不发。

黑衣人这时调息了一阵,酸软乏力感觉全部消失,目望着姑娘苦笑一声道:

“姑娘你寡信轻诺不要紧,不怕误了你那些同伴性命么?”

袁秋霞听得心头一震,用肘轻撞了一下南瑞麟身后,说道:

“邙山三子,祝效虞、毕明落在彩衣教匪徒手中,你俩见死不救,已失侠义道本色,居然还以此来要挟姑娘,不怕令人齿冷吗?眼下五人禁囚之处虽然你不吐出,我们也可探出。”

她明是责备黑衣人,其实是令南瑞麟知道,这五人下落只有这两人知道。

南瑞麟心头猛震,知姑娘话中涵意,眼见天色渐渐暗黑了下来,怕误了恩师之命,赴鼓楼去套经纬居士交情之事,虽未说定就是今日,但必是越快越好,万一经纬居士明日离此,岂非误了大事,但眼下五人被掳,只有这两人知道下落,不由大感为难。

突听风砂中不远处冷笑一声道:

“你们黑白双魅竟敢不守卫老婆子之命,还在这里生事,你们真不要命么?”

黑衣人闻言大怒道:

“来人可是公孙彤么?何物卫老婆子,能命令我们?”

只听风砂中冷笑道:

“公孙彤是你能叫的?你这个糊涂鬼,卫老婆子现在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如非需用你们之处,怎能活到现在,你不信,问你老大好了。”

黑衣人不由惊疑异常,转脸望去,只见白衣人神情大变,双目神光转变为忧虑悸怯,心中忖他不透,公孙彤远非自己之敌,老大为何对他这般恐惧。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

“公孙彤你别以我师门铁令符落在卫老婆子手上,便认为我事事听命于他,我不过应承以降龙真诀换回铁令符罢了,为虎作伥,不畏羞耻……”

“住口!”一声暴雷似地大喝声中,漫涌弥天尘砂中竟走出一个身材干枯,目光闪烁,蓄着短短山羊胡须老头,右手高举着一块鸠形黑铁令符,怒形于色道:

“你们敢对老夫如此无礼,老夫就要你跪在这块铁命符面前自裁身死。”

黑白两人均不由惊得倒退一步,白衣人原已料到公孙彤必向卫老婆子借来这块铁令符,不然口气那敢这么狂傲,双眼飞快地向南瑞麟望了一眼。

南瑞麟本想在公孙彤发话时离去,但又为着邙山三子五人生死安危悬心,一见公孙彤现形而出,手中执着一块奇形令牌,虽不知道此牌是何来历,但知它对黑白两人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见白衣人望了他一眼,由他眼中可以瞧出似乎乞求自己相助之意,不禁心中一动。

但听白衣人冷傲说道:

“公孙彤,你别自以为得计,凭着铁令符可以任意折辱我们兄弟,降龙真诀因此不得到手,卫老婆子岂能饶过你,你身受之苦,恐远过我们。”

此言一出,果然生效,公孙彤高举着的右手缓缓垂了下去,嘴皮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话未出口,只见南瑞麟身形疾晃而出,双手迅飞暴伸,左手五指已扣在公孙彤腕脉穴上,那面铁令符轻易地落在南瑞麟右掌中。

南瑞麟不想伤人,铁令符一得,扣在公孙彤腑脉穴上的左手一松,人也疾然飘回原处。

黑衣人却趁公孙彤劲力未复时,欺身近前,一掌“飞云狂飕”劈在公孙彤“期门”穴上。

只听公孙彤发出一声惨-,身形被掌力震得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随风激溅飘洒,

一颗身子没入滚滚风砂中,惨-之声随风远曳,可忖知公孙彤伤得不轻。

黑白两人跨前一步,神情凝肃望着南瑞麟道:

“望阁下将这块铁令符赐还,我们必有以报。”

南瑞麟心有成竹,微笑道:

“铁令还你容易,只需将邙山三子等五人救出才可,我现下还有要事待办,凭此令符责成你们将人救出,明日此时我在塔下等你们就是。”

两人神色黯然,拱了拱手,无言转身走去。

南瑞麟忙将玉螭剑交给袁秋霞,附耳说了几句,袁秋霞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身形一动,向黑白两人身后蹑去。

此时,天色暗沉转黑,长风嘶吼,耳中只闻一片沙沙之声,嚣潮盈耳。

南瑞麟驻立在风沙漫涌,萎草颓根空旷不胜荒凉的禹王台远处,垂目沉思。

他只觉这一日来,竟遇上了虽不惊险万分,而莫明所以的许多事!

邙山三子等人为何遭擒,袁秋霞为何被黑衣人掳上繁塔,黑白双魅是谁?公孙彤与卫老婆子又是何来历,江湖之上,名不见经传。

看来,这降龙真诀引来江湖无数魑魅魍魉,转眼之间,但见嵩山天王谷处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他无言叹息了一声,抬目望去,只见高耸巍然的繁塔,在昏茫暮色中,宛如一具巨灵凌虚笔玄,傲岸凝肃。

忽见他一转身,展开步法,疾如流星飞矢,向开封城内奔驰而去。

鼓楼在鼓楼街之西,台基高三丈,自右侧可登上台基,上建楼,下置瓮门,通东行西路,折而南即马道街,北即书店街,地扼孔道,绾繁市之中枢,初建失考,明嘉靖后屡修,楼上荫凉空旷,清风习习,夏日纳凉之胜地。

南瑞麟一抵鼓楼之下,心中立时泛起惴惴不安的感觉,闪至避风之处,挥拂衫履上所附黄尘后,沉心静虑,缓缓登上鼓楼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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