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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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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姑且相信阁下。相助不敢当,些微小事,咱们办得了,可否请将消息见告?”

“劳兄可知神女峰无极丹士的消息么?”

劳公良嘿嘿笑,说:“无极丹士明后天可能赶到,他座下的四使者已到此多日。与阁下同列湘西八怪的神偷,已做了他的走狗。这消息下感到意外么?”

“这……劳兄的消息果然灵通。”笑无常暗暗惊心地说。

“咱们尚不知他们到底还来了些甚么人。咱们的盟友九阴丧门座下五总管之一的天狼钟离奇,已遭毒手被他们毁尸消迹,仇深似海。”

“哦!在下……”

“你如果不死心,相助姓丁的,将死无葬身之地。今晚咱们要替欢喜佛百戒和尚复仇,不需外人协助,你老兄请吧。”

“在下是诚意……”

“你走不走?”

笑无常自讨没趣,哼了一声,偕八卦道人扭头便走,碰了一鼻子灰。

远处潜伏的方大郎心中焦急,替唐家耽上了无穷心事,忖道:“事急矣!不如挑起他们火拼,也许可急救唐家,且可消弱他们的实力。

他已看清东面几人藏身处,立即掩近,躲在瓦拢的暗影中,揭了一块瓦,观个真切、突然发瓦袭击。

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刚掠出把风人的警戒线。

“啪”一声暴响,瓦乍击中的那人的头侧,瓦片碎裂,力道恰到好处。

“有贼!”方大郎大叫,声如霹雳。

“啊……”被瓦片击中的人狂叫着向下滚,滚落一座天井去了,落地的声响动魄惊心。

双尾蝎则打发三名同伴跳下内院,闻声一怔,不由勃然大怒;以为是笑无常在捣鬼,怒吼道:“快追那姓常的恶贼和妖道,分头办事。”

声落,不顾一切往下跳。

泰和栈的伙计与武师纷纷惊起,乱得一塌糊涂。糟的是以为瓦面上有贼,却不知贼已侵入内。内院有女眷,伙计与武师在末发现贼在内之前,怎敢进去戒备?

双尾蝎与三名同伴早将地势摸清,跳下院子撞毁了内堂门,-涌而入,宜趋内房,院墙外-声怒啸,三名武师越墙而入。最后一名黑影并未登堂入室,站在院子里看风,见有人跳入,一声长笑,左手疾扬,三枚透风镖化虹而飞。

“啊……”三名武师几乎同时狂叫着按倒在地。

三名武师冒失地越墙而入,落入院子,便被黑影用三枚透风镖一一击倒,毫无躲闪的机会,一明一暗,一静一动,出其不意出手,怎能幸免?

黑影并末登上院墙,仍贴在门旁候敌。三镖全中,这黑影确是了得。

蓦地,风生五步,黑影从天而降,方大郎到了,大喝一声,人末站稳瓦片已经出乎,飞击门旁的黑影。

黑影大惊,不知射来的黑压压的大型暗器是啥玩意,不敢接,向下一伏,抖手发出了一枚透风镖,并伸手拔剑,知道来人定是可怕的高手。

已经有人侵入内室,方大郎情急拼命,随瓦片飞扑而上,在瓦片震碎在墙上的刹那间,扑倒在阶上,射过了一镍。再次扑出时,黑影的剑尚未出鞘。

“蓬!卟卟卟卟……”两人倒成一团,双方皆出拳拼命,谁的气功到家臂力大,谁占便宜。

只滚一匝,入影倏分,倒地的黑影在狂号,跃起的方大郎已冲入内室,手中多了一把夺来的剑。

冲近内室,走道中灯火摇摇。唐鸣远与两名仆人,被一名黑影追得不住向后退,刀剑交击声震耳,三个挡不住黑影的一根判官笔,眼看要糟。

方大郎到了黑影的身后.猛地向前一扑,大喝道:“接剑!”

速点速决,他必须运用机智,扑倒时方出剑,猛攻下盘。

黑影闻声知警,大喝一声,大旋身一笔急封。糟了!既不见有人,也不见有剑,身后没有人。

人在地下,扑伏在地看不真切,也来不及看,方大郎的剑,已刺入黑影的下阴。

黑影将判官笔一送,“噗”一声刺入右面的石壁,火星飞溅。接着是一声狂号,摇摇晃晃倒下了。

方大郎挺身而起,急叫道:“唐叔,我是方大郎,里面还有贼么?”

“小虎兄妹被两贼带走了从厢房跳窗走了。”唐鸣远急叫。

方大郎急退而出,跃上瓦面,向先前八黑影前来的方向急迫,飞越房舍如履平地。

把风的原有四个黑影,被方大郎击倒一个,另两个追笑无常与八卦道人,只有一人在屋上。见同伴从下面背了人退出,院子里也先后有武师登上瓦面。这位把风的跟了便走,不再把风了。

城西在闹贼,闹贼平常得紧,只有几个巡夜的丁勇闻声赶来,之外便是六栈房的武师与伙计跑出来捉贼。

三黑影背上了两个人,从北飞渡城关,向北落荒而走,不如身后有人狂追。

三人找到了小径,两里外村影入目。

方大郎已追近至三五十丈内他认识这座村,那是最早的一座城,目下叫泉陵村。汉朝时这里不叫零陵,而称泉陵(指永州府附廊零陵县)。泉陵村目下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但荆棘丛林中、散布着年代久远尚未塌垮的旧石屋,半埋地下成了狐鼠的巢穴,只要往这一带一钻,黑夜里找人太难了。

他心中一急,大叫道:“龟崽子别走,太爷来了。”

三黑影已接近村口,正向左抄出,接近废墟的灌木丛,闻声一惊,止步四望。

“你收拾他,我们带人先进去。”最前面的黑影说,偕另一背了俘虏的黑影如飞而去。

断后的黑影一声狂笑,拔剑迎上叫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太爷在等你送死。”

方大郎心中焦躁,一面冲进,一面留了心,一手抓断一把茅草藏在身后,挺剑冲进,“飞星逐月”剑化长虹而出,奋勇进击。

黑影一剑封出,“铮”一声火星飞溅,势均力敌,将攻来的剑震偏,抢进回敬一招“毒蛇吐信”,闪电似的指向方大郎的心坎要害。

方大郎怎敢缠斗?这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救人如救火,不能有丝毫耽误。擒走小虎兄妹的两黑影已经远出百步外,即将进入废墟,他必须分秒必争。

他向侧一闪,险之又险地从剑尖前逸走,左手一扬,喝声“打”茅草掷出,如同百十根利箭,笼罩住对方的全身,罡风呼呼,劲气袭人。

黑影大骇,只看到一丛黑雨射到,不知是啥玩意,百忙中向佣一窜,并振剑自卫,恰好撞入方大郎预先等候的位置,等个正着。

方大郎的剑吐出,剑上风雷隐隐。内力已注入剑身,“嗤”一声贯入闪来的黑影的左胁。

他的剑一振,人即飞掠而出。

楞是,前面的两黑影已经不见了。

“糟!我该留活口。”他一面追一面暗暗叫苦。

追入废墟半里地,前面有物一晃。

“谢谢天!有暗桩,正好派上用场。”他不由地暗叫,立即向下一伏,先隐起身形,仔细地打量四周,看清地势,方蛇行营伏向暗桩探进。

废墟近江边一带林深草茂,荆棘丛生,一度尚称完好的石基旧磅建造的古屋,座落在灌木丛中。屋共两进,上面盖了新盖上的茅顶,里面有墙有壁,有窗有孔门框,而没有窗扇与门箕,仅用竹与草编成的帘子分隔各室。屋四周,共有四名警哨,戒备森严,不易接近。

前一进原有了二三十名高手,但今晚已有大半的人被派至各地活动,剩下的除了内外围的七八名警哨之外;已没有几个人在内住宿了。

后一进分隔为四间,两间住人,两间作为囚室.囚室内放,了六名男女,皆被绑了双手双腿,丢在草堆中。左男囚,右女囚,外面有一个警哨把守。室中亮起了灯,两黑影进入室中,将人向地下一丢。两人一是黑脸膛,粗眉大眼的中年人,佩了一柄蝎尾钩,正是自称为双尾蝎劳公良的人。

另一人长了一张三角脸,雷公嘴,年约半百,乖戾之气外溢,佩了剑,腰带上有一排飞刀。

双层蝎在灯盏上加了四五根灯草,炎焰摇摇,光度大增,放下挑针笑道:“总算把唐家的一双儿女弄来了,兄弟就比九阴丧门阳老儿高明,他派四凶到潇湘镇也没将人弄到手,反而几乎丢了欢喜佛的命。”

三角脸的中年人嘿嘿笑,取下壁间的洒葫芦,咕噜噜了几口酒,冷冷地说;“九阴丧门是乾坤八魔之一,他是唯一想谋夺九疑山庄最心切的人;童庄主也是八魔之一,这叫做自相残杀。他要与咱们的主人天南双剑分九疑山势力范围,我真不明白主人为何要答应他?”

“白兄,狡兔尽,走狗烹的俗语,你懂不懂?等到失去利用价值。老魔便是被烹的时候了。哈哈!老魔自命不凡,一而再失手,第一次四凶被云龙双奇的妹婿赶得落花流水,第二次被丁家弄走了天狼。哈哈!咱们明天将六栈的人送给他,看他的脸往何处放?”

白兄用脚推动地下的小虎兄妹,笑道:“手到擒来,老魔不气死才怪。唔!这丫头好肉感。瞧她这身细皮嫩肉隆胸细腰,玉体半掩撩人心魄。我它白喝了口酒,酒是色之媒,可把我的火点上啦!劳兄,今晚我要与这丫头快活快活。”

小虎与绮玉姑娘,是被人从床上擒走的,身上只穿了睡衣,绮五已发育完成,胸围子半掩住酥胸,那光景真令人心动神摇,即使鲁男子看了,也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双尾蝎桀桀笑,说:“白兄,你拿到你房中去吧,我去看看追来的人是否被擒住了。”

白兄一把抓起已吓软了绮玉姑娘,往外走,一面怪笑:“小娘子,我老白并不老,保证令你快活,保证你销魂荡魄欲死欲汕,哈哈哈哈……”

双尾蝎往外走,笑道:“那是个未经人道的黄花闺女,你说这些简直是煞风景对牛弹琴,哈哈……”

在狂笑声中,双尾蝎出外巡视而去。

白兄将绮玉姑娘带至对面的卧室,往床一丢,重行外出将小虎拖入囚室中,向警卫说:

“这是唐家的大少爷,有几斤蛮力,拳脚并不差。小心看管。”

警哨是一个中年大汉,笑道:“白爷放心,他如果不安静些,小的便将他吊起来,保证他吃卟消。”

“用不着吊,给他一点教训也就算了。”

“好,小的留意就是,”

小虎手脚分别被牙筋索捆得结结实实,口中也塞了一条毛巾,叫不出声音,急得上天无路,反绑住的手又不好用劲,想解脱脚上的捆索也力不从心,只能睁着眼等死。而并被背得浑身发软,连挣扎的力道也完全消失了。

室中还有三名俘虏,是另三家客栈号的子弟,他全认识,大概刚被送来不久,一个个奄奄一息,像是半死人,是被另一批人掳来的。

隔壁囚室中,传来了妇女的嘤嘤啜泣声。他心中发痛,暗叫道:“天哪!小芸妹也被他们掳来了。”

吸泣声他听得真切,爱侣的声音他岂能忘?心中一急,急出一身冷汗,在恐惧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支持着他,他吃力地挺身站起。

干草的响动声,惊动了外面的警卫。警卫拉开草门,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好小子,太爷正要找机会消遣你呢,妙极了。”

说完,大踏步而入,张开双手桀桀怪笑迫近。

小虎双目喷火,想拼命向对方撞去,可是双脚并绑,重心不稳,心念一动,身形也跟着移动,重心便失,未能向前撞出,反而冲倒在地。

警卫走近,横胸一把将他抓起狞笑道:“就这小婊子养的,太爷首先要……”

小虎绝望的眼神中,突然看到了希望之光。他从警卫的肩膀后,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英俊脸庞,那是他耿耿于心,又敬又怕的方大郎。

“噗”一声响,警卫的脑门挨了一剑靶,应声便倒。

方大郎及时扶住了小虎,割断小虎的手脚绑绳,低声道:“取贼人的刀,到邻房去救小芸姑娘,勇敢些,老兄。

他解了另三名青年,向取了刀的小虎又道:“带了所有的人,从东南角脱身,小心些。”

“方大哥,我……我大妹……”唐小虎低叫。

“我去救她,并引贼人来追,以便让你们脱身,快走,打起精冲来。”

生死关头,怎能没有精神?小虎急急出室,钻人邻室救三位姑娘。

方大郎剑隐肘后,宜奔贼人白兄的卧室。

室中灯火明亮,白兄将姑娘抵压在床上,一手举酒葫芦喝酒,一手托着绮玉的脑体。手搭上半解的胸围子,作势向下撕拉,眯着醉眼狞笑道:“对付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大闺女,我老白有一套最过瘾的手法,保证你满意。平时,你这个小娼妇一呼百诺,作成作福,高贵娇纵凛然作态,从未当过被人奴役虐待的滋味,一旦被人像对待狗一般凌虐,必定感到新鲜。嘻嘻!一旦剥光之后,你与天下间的女人并无不同,但在你来说,却是一生中最富刺激最难忘的经历;你的高贵已不存在,你的名门闺秀地位已化为乌有,哈哈……”

狂笑声中,白兄的酒葫芦举在玉绮的胸上方,酒向下泻落,泻在她大半暴露在外羊脂白玉怒突而出的酥胸上,酒香四溢。

绮玉下身被压在床缘;双手反绑被压在背下,口被布巾勒住像是加了一具马衔,即使想自杀也咬不断舌头,脸色泛灰,泪水象泉水向外涌流,眼中的绝望神色令人望之心弦为动。

“嗤……”胸围子被撕破。

这瞬间,白兄突然一声怒吼,大旋身将酒葫芦扔出,侧闪八尺伸手拔剑。

“啪”一声响,酒葫芦被入室的方大郎一掌拍碎,剑虹如电,来势如排山倒海。

姑娘向床下一滑,滑倒在床下。

白兄先机已失,疯狂地连封三剑,被迫至壁角,发出了求救的急啸声,“铮铮!”又封了两剑,背部贴壁了。

“且慢动手,你是谁?”白兄狂叫,突然伸手剑刺出,不理会方大郎攻向胸口的一剑显然要拼个两败俱伤,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

方大郎除了撤招暴退之外,别无他途,房中狭窄,没有旋回挪移的空间,不是进就是退;他如果后退,生机便失,必将受到白兄雷霆万钧般凶狠急袭,脚下的绮玉危矣!姑娘的命控制在他手中,他得挨上这一剑。

双方攻招捷逾电光石火,已不容他思索,本能的反应决于刹那间,念动生死即判。

他身形左扭,右手的剑急送而出。

“嗤!”他胸口心坎销下处挨于一剑,护体真气抗不住白兄的剑气,同样是练气高手,功深者胜。剑斜滑而过衣破肌裂,裂了一条三寸长的创口,鲜血涌现。如果他不扭身,这一剑必定正面刺入体内了,危极险极;

他的剑,刺入白兄的右胸,深入五寸以上,抗力甚大,白兄的气功已练有五成火候了。

“啊……”白兄向后退,狂叫一声,背撞在墙上,然后挺剑再次前冲。

他一剑斜拔,打落了白兄的剑,白兄向前冲,错肩而过,冲塌了草门,冲出门外,重重地掼倒在走道上,叫不出来了,在地上挣扎呻吟。

他火速削断姑娘的手脚绑绳,解了勒口布,掩上她的衣衫,撕棉被做为背带,将姑娘背上急急地说:“不要怕,不可惊骇叫唤,不然万事全体。”

姑娘虽已惊魂略定,但已惊僵了,任由他摆布。想叫她也叫不出声音。

他向外走,先看看囚室,还好,小虎玉六男女不在囚室,大概已经走了。

出屋他奔向西北,奔了五六十步,呼哨声传到,迎面奔来一个黑影。

右方十丈外,也有数个黑影向南追。

为了便宜小虎一群人脱身,他必须吸引贼人们的注意,一声怒啸,他急冲而上,出其不意突入三黑影之中,剑纲倏张,行雷霆一击,手下绝情。

草木萧萧,黑夜中敌我不分,三黑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听到啸声人影已近,连人影也末看清,剑已入体。

走在最后面的黑影身手高明,听到啸声不对便油然兴起戒心,猛地向下蹲,便发现剑影如山,剑气如隐隐风雷,令他心脏俱寒,顺势伏倒奋身急滚。

方大郎刺倒了两名黑影,如飞而遁。

“快来!人往西北逃跑,杀了咱们两个人。”地下藏身的黑影狂叫。

叫声远传两三里外,所有人皆闻声赶来。

黑影爬起跟踪便追,一面狂叫:“拦住他,拦住奸细,奸细利害,小心……”

方大郎并不急于脱身,他得让小虎有逃走的机会,不徐本疾急步,走了百十丈,劈面碰上三名高大的黑影。

三黑影并肩而至,脚下草与腰齐,散布着一些小树,碎砖怪石零落,是一处快被夷平了的废墟。

黑影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看到人影立即止步,左右分拦住去路。

后面百十余步草木掩映中,迫来的人像潮水,愈拉愈多,但相距百十步,只听到奔跑声,卟见人影,呐喊声震耳欲聋:“捉住那家伙,他背上有人。追!西北方向。”

中间那高大的黑影只看到人影急奔而至,怎看到背上有人?大喝道:“站住!双!”

双字该是切口,方大郎不假思索方叫:“快向前追!单。”

今晚回答的切口根本不是单,黑影一声狂笑。挥剑而上,大吼道:“丢剑就缚,江准三鬼手下无三招的对手。”

方大郎心中一震,折向往西逃。

最左翼的一鬼一声狂笑,飞扑而上,奇快绝伦,闪电似的截住去向,剑出如狂风暴雨,风雷骤发,数道剑虹攻抵胸腹要害。

方大郎不敢接,出绝招夺路,一声长啸,剑出“乱洒星罗”,“铮铮”两声崩开两剑,第三道剑芒已从中官攻入,猛地抖腕,剑花涌现。

他感到右腿外侧一凉,对方的剑贴腿外侧而过,好险,似乎并未受伤。

他的剑,却刺入对方的右胁外侧,得手了。

“哎!”黑影大叫一声,向左扑到,间不容发地避过他第四剑的凶狠急袭。

第四剑无功,他一惊而过,向西飞逃,将另两鬼扔后二四丈,追他不上了。

呐喊声大作,追的人愈来愈多。

他心中大急,忖道:“小虎他们该已远出两里外,恐怕已经逃至城门附近了,定已找到人家藏身,我再不替自己打算,大事去矣!如果再碰上与江准三鬼一般高明的人,便走不掉了。

他吸口气心神一敛,展开了轻功绝学全力逃生。

左后方有异响,破草奔掠声有异,有可怕的高手迫近了。

他略向北偏,进入一座黑黝黝的树林,脚下一缓,尽量放轻。

不再有呐喊声,显然主事的人已经赶到,禁止那些乌合之众乱叫,这一来,他反而心中一紧。

斗转星移,已经是四更将尽。如果在天明前仍未能脱离此地。那就一切都完了。

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就走,不能慢下来,尽快远离这险境是唯一的途径。他向西北方向急掠,再次展开轻功全速远走高飞。

总算不错,后面似乎不再有人造来。

到了一座小山前.小山全是嶙峋怪石。潇江两岸山多平原少,所有的崖山泥少石多奇崖怪石峥嵘,石缝中生了不少怪树与藤草,潇湘两江的上游除了雨季之外,皆是清澈可爱的河水,原因在此。河床极少淤泥,不是石就是沙,许多地方盛长水草,所以深处的水色碧绿如翡翠。

他看到了山,却未发先山西南的潇江。

按行程,即使将曲折盘绕的路程除外,也该远出六七里,泉陵废墟的贼人不至于追来,他也感到倦了。

背的绮玉一直不曾发声,沉默得令他耽心。

正走间,前面火光一闪。

“找地方歇歇再说。”他想。

人地生疏,地势不熟,有灯火的地方也可能有危险,他必须避开有人烟的地方,便向西一折,奔向小山的西南角。

树林已尽.眼前山崖壁立,怪石峥嵘,隐约可看到一座巨石旁,搭了一座茅棚。

他先向下一蹲,察看四周良久,除了虫鸣,不闻异响,更不见人迹。

“唐姑娘,你怎么了?”他扭过头轻声问。并未吓昏,说:“方大哥,我……我很……

很好。”

绮玉的双手移动了,还好。

“已经脱险了,不要怕。”他安慰地说。

“有你在,我……我不怕。”她那冰凉粉颊,偎在他的颈旁说,声音仍在发抖,却说不怕。

“不管怎样,我会尽力让你平安返家。”

“方大哥,你会的,我……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你的信任。我们得歇歇,等我恢复疲劳,辨请地势方向,再带你走。”

“方大哥,我哥哥呢?”

“不知道,我将贼人引向西北道。要他往东南脱身,按理他可以出险了,东南一路的贼人警哨,已被我全部肃清,不会有人阻挡的,我只耽心蔡姑娘三位女流,被吓得腿软走不动,那就麻烦了。”

“蔡姑娘?是小芳妹妹么!她……”

“她与另两位姑娘先你们被掳,前面有座茅棚,到里面歇歇。”

刚站起,“唰”一声响,在侧草丛中窜出一头野羊,黑影急射而至。

他闪身就是一剑疾挥,羊头落地,他方发现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人,吓了一跳。

有野兽出没,他放了心,附近可能没有人。到了茅棚,看出是樵夫搭建煮食的草寮,也像是看守山林人员的歇息处。

他将姑娘解下,略一活动手脚,植剑于地说:“我四处走走,看看地势,你可以躺下来歇息。”

“大哥,你不歇息。”

“走动便可歇息,不必坐下来养神。”

“大哥,我……我一个人害……害怕。”

他笑了,说:“你不是唐家的女英雄么?振作些,把你们松林打擂的胆气壮一壮。我就在附近,剑你拿着。”

他从东绕到南,再折向西南,自语道:“不如往北走,将姑娘送回潇湘镇唐家,岂不省事?此地距潇湘镇应该不出五里地。”

有所决定,他心中略宽,回到茅棚内软倒在地发寒颤的绮玉说:“此地距潇湘镇很近,我先送你回家。”

姑娘坐起,忘型的扑入他怀中饮泣。这一扑,触动他的伤处,浑身一震,轻推开她说:

“你坐好,我得裹伤再走。”

“大哥,你……你受了伤?”姑娘惊问。

“不要紧,挨了一剑。”他镇定的回答,避至一旁脱下上衣,从百宝囊中取药散敷上,撕背带裹创。

蓦地,他嗅到另一种令他心动的幽香,这幽香与纺玉身上的香味不同,极为清雅,以兰非兰。他一惊,举目四顾,’侧耳倾听,一无动静,再嗅,异香消失了。

“怪!这附近有兰花不成?”他想。

刚将伤巾缠了三圈,蓦地“蓬”一声大震,火光一闪,茅棚前方火光熊熊,有物爆炸燃烧,光度明亮,像是一文火把,烟硝刺鼻。

火光下,人影乍现,左、右、前二方、两名穿薄袍的老人,一名中年道姑,将茅棚围住了,后面的岩石,没有退路。

这光景委实令人起疑,易滋误会。他赤着上身,而姑娘却乱发钗横,穿的是睡衣,酥胸半露,玉体横陈,三更半夜荒野之中,孤男寡女衣衫不整躲在草棚内,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嫌疑,还有好事。

他大吃一惊,火速穿衣。

纺玉双手掩胸,躲入壁角。

他扭身扑向插在棚中的长剑,必须先获得兵刃。

道姑一闪即至,速度骇人听闻,手中金光闪闪的金笛一挥,八音齐鸣。

他只感到脑门一紧,似乎被金笛啸风所发的笛音所震,无端感到一阵昏眩,头重脚轻,猛地脚下一软,身躯一震,屈一膝脆地,向前一栽。

但他灵智尚算清明,伸手向前爬。

“铮”一声脆响,道姑到了,笛将剑击飞,挡在前面叱道:“站起来,如想反抗,有死无生。”

他灵智一清,笛声消逝,他也恢复正常,缓缓爬起骇然大叫:“魔笛飞仙!名不虚传。”

他藉火焰渐弱的火光,定神打量这乾坤八魔之一的魔笛飞仙。看年纪,肌色晶莹白里透红并无微纹,不会超过三十岁,青山眉下是一双明澈的秀目,小巧挺直的鼻梁,樱唇红艳艳地,薄施铅华,因此显得年轻,穿的是玉色道袍,衣领上插了一柄佛尘。手中的金色笛幻着奇异的金芒,映着火光极为刺目。

道姑淡淡一笑,笑意很动人,狠狠的打量着他。金笛隐在肘后,用颇具威严的口吻道:

“退出去,听吩咐行事,如敢故违,休怪守道出手太重。魔笛飞仙含笑杀人,心狠手辣,你大概会经有折耳闻,因此不可妄动逃走的念头,你是逃不掉的。”

他不敢不遵,徐徐向外退,扭头打量那两位老人,心中暗凛。

两人穿的是宽大的灰薄袍,一般高矮,一式穿着打扮,斑白的头发挽-个道土髻胁下挂着一个大革囊,佩了剑,身材高瘦,灰发拂胸,背手而立飘飘如仙。

两人穿着打扮与身材全同,唯一可分辨的是脸型,苍老的脸容留下了太多的岁月刻痕,只有一双老眼依然明亮,焕发阴森森令人不安的利光。左面那人是长剑;右面那个是三角脸,有一只难看的鹰钩鼻。

到了棚外,三角脸老人阴明一笑道:“这小辈真没有出息,掳来一个大闺女,竟将这处荒山野岭作为阳台,大概是被欲火迫急了。”

方大郎哼了一声,大声说:“老伯,你怎可血口喷人?你活了偌大年纪,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岂有此理!”

“咦!你敢嘴强?”魔笛飞仙错愕地、颇感意外的问。

“不平则鸣,我为何不敢嘴强?”他强硬地反问。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在下不管是谁,是非必须分明。”

鹰笛飞仙噗嗤一笑,向西老说:“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旧人换新人,目下江湖上是青年人的天下,老一辈的人过时啦!宇内三剑目下已不受世人重视,你们两位氤氲二老,连一个胎毛未脱的小辈娃娃,也没将你两老放在眼睛啦!”

氤氲二老,老大姓包名元亨,老二姓夏候,名云深,是与字内三剑齐名的人物,也是魔字号的顶尖儿的高手。两老的辈份,比乾坤八魔高一辈,但年岁并不比八魔大多少。

这两个老魔的真才实学,比八魔不见得高明,但他们的氤氲毒烟无色无臭,随身浅放委实可怕,十丈之内无人敢近,嗅入一丝便头晕目眩,恶心反胃,手脚发麻失去活动能力,如同中暑。因此,死在氤氲毒烟下的枉死鬼甚多,有些功力比他们超过两倍有余的人,也束手被歼毫无机会,凶残恶毒神增鬼厌,白道英雄恨之刺骨,却又无可奈何。江湖朋友提起氤氲二老,莫不闻名色变,望风远避。

至于这位魔笛飞仙,则是八魔之一,平时喜穿不三不四的五色道装,其实她并不是女道姑。复姓左丘,名灵飞,已经是年届半百的考太婆了,但驻颜有术,望之如三十上下的美妇。

乾坤八魔都不是甚么好东西,好东西的不会称魔。这鬼女人爱好金珠宝玩,但最感兴趣的却是英俊雄壮的青年人,手下网罗了不少年青貌美的女弟子,游戏风尘不在乎世人唾骂,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她的轻功超尘拔俗,号称天下第一。她手中的金笛是令人费解的神物,以内力御使时,所发的神奇魔音,可今对方麻痹,威力可极十丈左右;十丈以外便伤不了人。即使不发魔音,与对方交手时,可利用阳光的折射,令对方的双目暂时失明,十分霸道。因此,获得了魔笛飞仙的绰号,名震字内。

她酷爱英伟的男人,但从没有一个所谓的“面首”能活着离开她,这些男人的命运,不问可知。可是,江湖朗友决难找到那些人的下落,她也坚决否认处决了任何男人。

方大郎一听这两个老人是氤氲二老,不由心中叫苦不迭,今晚上凶多吉少。

包元亨对魔笛飞仙的话毫不介意,笑道:“当然,人怎能不服老?如果不用经验不用技巧,我包元亨就不敢硬碰硬与年青人比试。”

方大郎被迫到三人的中间站住了,心中不住盘算如何脱身。

夏候云深淡淡一笑,说:“假仙姑,废话不说,何不先看看这小子在此地干的好事,那女子是否仍可以自行回家?”

“我可不管她是否可以自行回家,反正天快亮了,附近没有猛兽,她死不了。”魔笛飞仙信口答,目光只在方大郎身上转,像在欣赏一件心爱的宝物。

“哦!这小伙子……”

“我带走。”

三角脸的包元亨杰杰笑,说:“还有一个,干脆你也一并带走好了。”

“我才不要这小女人呢。”

方大郎胸膛一挺,大声道:“魔笛飞仙,让我送这位姑娘回家,我跟你走。”

“嘻嘻,你这人似乎是有良心呢。”

“这与良心无关。”

“价是诱拐她来的呢,抑或是强抓来的?”

“你想得太卑鄙,在下是救她来的。”

“救她来的?你说得真好听。”

他将今晚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她的家就在北面的潇湘镇,在下伯她又碰上那些恶贼,所以请仙姑宽限一个时辰。”

魔笛飞仙不住摇头,笑道:“原来是一个傻瓜,大概你这人以英雄豪杰自命哩!你几岁了?出道多久?”

“十八,出道三月余。”

“哦:嫩得很,贵姓大名?”

“方大郎。”

“那些人是天南双剑的羽翼,不成气候,本仙姑的船泊在江边,那些人不敢超越南面的那座栗木林,已经乖乖溜回泉陵废墟了。此地潇湘镇只有四里左右,那位小姑娘该能自己回去,不用你耽心。”

“这……”

“你少打歪主意。”

方大郎知道目前不是逞强的时候,向棚内叫:“姑娘,你知道回家路么?”

“我……我知道,但……”姑娘畏缩地叫。

“知道你还不走?”魔笛飞仙冷叱。

“唐姑娘,你走吧。”方大郎硬着头皮叫。

“方大哥,但你……”

“不必管我,我跟他们走,他们并不是坏人。”

魔笛飞仙大袖一挥,说:“不必多情了,走吧。”

“且慢!还有一个呢。”包元亨叫。

“还有一个?”魔笛飞仙不解地问。

包元亨扭头向左方的数座大石叫道:“阁下还不出来,要老夫请你么?”

大石后白影徐现,出现一白衣人。这时火光早熄,天色黑暗,只看到只影,不知是甚么人,相距在五六丈外,看不真切。

白影冉冉而至,甜美的嗓音悦耳动听:“今晚诸位不会杀人,确是异数。”

方大郎心中一跳,心中暗叫:“是她!那位白衣的小姑娘。”

“蓬”一声响,氤氲老大包元亨打出了第二颗火弹。

氤氲老二夏候云深一怔,说:“这小女娃胆大包天,狂的不像话,难道氤氲二老真如此不中用了?哼!”

哼声一落,人如狂风,大袖一挥,冲上一袖扔出。

白衣女郎也快捷绝伦,玉手一动剑已出鞘,剑虹一闪,“嗤”一声锐啸,剑刺中大袖,划开了一条尺长大缝,然后是袖风厉鸣,风雷殷殷,草石纷飞。

白衣小姑娘被袖风震退了两步,脸色一变。氤氲老二侧飘八尺,咦了一声,举起大袖,盯着裂缝发楞,似乎仍在怀疑所见的事实。

氤氲老大也哼了一声,说:“假仙姑说得不错,这一代的年青人后生可畏,果真是年青人的天下啦!老二,要想拼命,你将一世盛名付之流水,时光不早,走吧!”’“依你。”氤氲老二亮声叫,一声长笑,再次冲上,仍然用破袖向前一抖,是风乍起,劲气山涌。

白衣姑娘太过自信,不退反进,一声娇叱,疾冲相迎,剑涌干朵百莲,迎着大袖攻去。

岂知大袖疾攻,氤氲二老突然飞退,袖底青烟乍起。

剑虹疾进,如影附形。姑娘根本不理会青烟,似已有所准备。

其实,青烟是氤氲二老的诱人上当法宝,烟本身并无毒质,而是一种触及肌肤五官,呆刺激对方打喷嚏的药物,喷嚏之后,岂能不吸气?’屏住呼吸是不可能的,一吸气,便吸入另一种无色无臭的氤氲毒烟,着了道儿。

氤氲老二再飞退丈外,大笑道:“假仙姑,人交给你了。走也!”

二老在人笑声中,隐没在怪石丛一闪不见。

白衣姑娘一招追击失效,猛地止住冲势,连打三个喷嚏,然后丢掉剑倒在地,开始恶心呕吐,站不起来了。

魔笛飞仙一声轻笑,说:“妙啊!好美的小妮子,我要定你啦!”声落,举步向白衣姑娘走去。

方大郎认为机会来了,猛地奋身急扑而上。他对那根魔笛深怀戒心,目下笛已归囊,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魔笛飞仙原来站在他身前八尺左右,这时要从他身侧走过,正是大好良机,相距不足四尺,妙极了,岂可错过?

人防虎,虎办防人。他到底经验不够,眼前在火光下暴露他的心事,糟了。

他左手抱住了魔笛飞仙,右手叉住了对方的咽喉。可是,废笛飞仙经验丰富,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双手,仅用右手贴胸点出,纤纤玉指点中了他的左脸一处穴道。

两人都倒了,方大郎将对方压在下面,暖玉温香抱满怀,可是已失去了活动能力。

魔笛飞仙将他推翻,在他颊上拧了一把,含笑起立整衣,盯着他格格笑道:“你这人不老实,像个急色儿,野性太大,我得好好琢磨你。你与那小妮子是一路的?”

魔笛飞仙的制穴术十分高明,用的是软字诀手法,方大郎浑身发软,但仍可说话,但嗓音已变,说:“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与我无关,放了她。”

“咦!又是怜香惜玉,你倒是个多情种子呢。自顾不暇,你却会替别人打算,到底是个纯洁的年青人,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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