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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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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事实上仍与江湖恶寇时有往来,每年都到江湖走走。www.xiashucom.com对江湖形情并不陌生,首先便到了武昌。

不错,找到确实证据了,祝中原的大名,已经由参予蛇山夺剑的与会群雄口中,轰转之每一个角落。

他立即想起祝娘子的事,知道东窗事发了,那夜救走祝娘子的上官罡,定然是祝中原的师父,祝中原定然已身怀绝学,并未淹死在阎王窝。

他立即拜望夜游鹰李永,可惜李永不在家,当天晚上,凤凰夫人母女赶到,把夜游鹰的村庄一把火烧光,还伤了不少人,可惜,王万年的子女和夜游鹰的子女,那天都不在家,逃掉一劫。

宋五湖已探明一切,也得到了所有的消息,便向大同府急赶,要置中原死地而后于甘心.

宝剑和怪兽出现之时,这家伙没赶到,却赶上了夜游鹰不死心,仍在中原左近留连不去,会了面。

夜游鹰知道庄院被毁,但家小平安,一点也不焦急,他的住所有四五处之多,毁了一两处算不了什么,且先找找宝剑的下落再说。

宋五湖一听说真有宝剑,贪心又起,而且听说江湖客曾在大同府出现,助视中原赶走了笑判官,心中一寒,不敢动身追踪,乐得在这一带山区里避一避风头。

鬼使神差,可是刚刚遇上了狼狈而来的祝中原。

中原还未爬上山脊,夜游鹰三个恶贼已经发现了他,便将中原的来历告诉了宋五湖,宋老贼并不认识祝中原。但由脸型上已看出中原的幼时面目,还有些许怀疑,故而出言相问。

中原一看到三个凶魔,暗叫完了!自己功力全失,二十余颗夺命金丹救了他的命,却无法使他康复而恢复功力,这时背了一把不足八斤重的剑,已经令他吃不消,怎能再动手拚命?想走也不可能了事。

他站住了,背手而立,明知必死,死也死得光荣些。没有什么可怕的,吸入一口气调和呼吸,说道:“忘恩负义的宋老贼,你还认得我祝中原?”

宋五湖淡淡一笑,转首向夜游鹰问:“永公,你说这小娃娃曾具有什么了得的功力?”

夜游鹰脸上的表情无法看到,鹰图中却放射出阵阵冷电寒芒,点头道:“琛翁,你不信?”

“正是此意,看他眼中无神,脸色泛灰,大冷天额现冷汗,唇色枯燥,唔!乃是枯木矮草,六贼皆空之像,怎会是身具能耐的人?”

“兄弟也感得奇怪,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为何如今模样变得如此不堪?怪事!其中必定有隐情在内。”

宋五湖摇摇头,转向中原问:“祝中原,你是来大同找你爹的么”

中原冷哼一声,冷然答:“总有一天,老贼,你将要偿还你的孽债。”

宋五湖哈哈狂笑,笑完说。“恐怕你永远也没有机会了,下一辈再算吧!你能接得下几招。你自己说好。”

夜游鹰插口道:“琛翁,我看这小子还是交给兄弟算了。他捣散了兄弟的蛇山盛举我正要将他化骨扬灰。”

“永公既然有此需要,兄弟怎敢扫兴?”宋五湖大方的回答着。

夜游鹰向安天龙举手一拂,冷冷的说:“擒下他,带上。”

安天尤应喏一声,大踏步上前,狞笑道:“小子,前几次都被你在指缝中溜走,我安天龙脸上无光,惭愧之至,这次如再让你溜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小子,你插翘也飞不掉,乖乖跪倒免得我费手足。”

中原伸手拔剑,要作生死一拼。

可是晚了,安天龙已一声长笑,电射而至,蒲扇大的手掌劈面伸到。

中原连拨剑的力道也消失了,还来不及按下卡簧,对方的手掌已经到了胸前,他百忙中伸手去拨,白费劲,对方手一抄,便握住了他的脉门。

“哎……”他痛得冷汗直流,浑身发软,惊叫声中,被安天龙拉至身前拖到地上。

“咦!这小子怎么了?”安天龙也惊叫出声。

“怪事!问问他为何这般浓包。”夜游鹰惑然发令。

安天龙伸手一带,将中原拖起,“拍拍拍拍”给了四记耳光,把中原打得满天星斗,怒声道:“说你装死么?为何落得如此狼狈?说!你以往的威风那儿去了?”

中原好像已无法动弹,喘息着说:“太爷曾被人暗算,功力已失,不然你也无奈我何,哈哈!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神气什么?”

安天龙一把扣住他的脉门,半响,再翻开他的眼睛细看然后再一按他的后心,良久,他向夜游鹰说:“禀主人,这家伙确是贼去楼中,去死不远的人,气血已呈枯竭之象了。”

夜游鹰正欲下令搜身,身后已经起了突变。

山脊下对峰山坡,半月前出现三首赤委蛇的土坑,突然响起阵阵殷雷之声。地面发出震动,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声势惊人。

“不好!那孽畜又出来了。”夜游鹰骇然而叫。

“晤!真有其事啦!”宋五湖也发出惊叫,他以前大概还不相信半月前发生的神异故事哩。

火焰开始上冲,碎石焦土开始翻腾,轰然一声,火柱冲起十余丈,坑穴,冰雪化为清水,向荒原中滚流。

不久,火焰渐减,火苗惭收,终于消失不见,土坑中,再次出现三首赤委蛇的三个奇形怪头。

“天!世问真有委蛇其物啦!少见多怪的宋五湖又叫了。

夜游鹰注观良久,说:“剑已不在它口中,不值得冒险了。”

三首赤委蛇这次出土,声势比上次差得太远了!这次的地火,最盛时冲起谨有十余丈,差了十倍以上,而且谨一冲即止。

委蛇并未出坑,仅冒出三头怪头。四方环视,喷出些微火焰,不住发出虚弱的牛呜而已。

安天龙注视片刻,发话道:“这畜生可能气数已尽,定然快死了,它中间的巨首转动不灵,定然是挨了太行山主的歹毒暗器,奇毒发生效用啦!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委蛇失去了承影剑,灵气已失,因而气数将尽,还以为是被太行山主所伤。

宋五湖接口道:“咱们且接近看个究竟,出许还会得到好处呢,天生奇物,必有大用,如果能得到它遗下的宝物,说不定好处大了!永公意下如何?”

夜游鹰听得意动,略下沉唤,断然的说。“走!这畜生已无法我们。”说完,往山下掠去。

安天龙把中原抗在肩上,随后跟上。

宋五湖,不甘人后,同夜游神并肩飞跃。

他们往下飞掠,三首赤委蛇却开始爬出土坑,拖着沉重的两个身躯,向高峰顶端爬去。

它身上的火焰,已经看不到火苗吞吐了。三个怪头的血盆大口内,呼出的火流也谨有尺余长短,转动也不灵光啦!所经之处冰雪仍然化为水气,弥漫烹腾,阻路的树木全被推倒小树枝被火燃烧着,幸而冰雪太厚,火热无法伸延,不然这一带山林和草原,必将被烧光大吉。

山腰以上十分峻陡,但它一步一步踏实,一步一个洞,深陷进土中尺余,不时发出历呜,一步步向山巅爬去,所经处,远远地可以看出一道巨大的焦痕令人望之心悸,难以置信这是事实。

夜游鹰三个凶魔悍巨寇,仍不敢接近,在十余丈外紧跟不舍,要看看怪物有何变故。

他们为了好奇,也为了贪心,竟将中原的事忘了,真是冥冥之中似有主宰,说来真是半点不假的事。

到了半山,委蛇越赴走快,向右一绕,到了南面悬崖绝壁处的凶险所在,停在近峰不远的一座崖上,仰天长呜,不走了。

这儿也正是早些天太行山主将委蛇引上,准备将蛇掼下去的地方,可是那次他们没成功。

夜游鹰大喜,向宋五湖说:“琛翁,咱们弄它下去。”

“怎么弄法?”宋五湖问。

这畜生已完蛋,可是十天半月不一定死得了咱们在后赶它,不怕它不滚下山去。”

“好!试试看。”两人撒下长剑,夜游鹰说:“必要,我用飞虹匕射它,一沾即退,小心了。”

“我也有些小玩意,必要时赏它两记。”宋五湖说。

夜游鹰淡淡一笑,说:“是夺命小飞叉么?你最好留心。”

“为什么?”宋五湖惊然问。

“这儿乃是是非之地,经常有江湖人物出没,万一你的小叉遗失在这儿,探花虎胡琛尚在人间的消息必将传出江湖,令师兄闪电手不全力找你才怪。”

“不会吧?多年没听见他行走江湖了。”

“哼。蛇山之会他就曾经在武昌府出现。不知怎地却临时退走,我亲眼看见他往街上走。”

“真的?”“岂能有假?两正两邪有三人出现,只少了玄明书生任嵩,难道你还不相信兄弟的目力?”

“兄弟怎能不信?好吧,我的小飞叉暂时不用也罢。”

“咱们上,攻它的尾部。”

两人悄然扑上,举掌便砍。

安天龙对夜游鹰确是忠心耿耿,立即放下了中原,拔出沉重的紫金刀而上。双剑齐下,“铮铮”两声龙吟,火花四溅,委蛇的尾甲缝中,突然烈火飞腾。

两人一声惊叫,被奇大的反震力崩飞三丈,只觉手臂酸麻,整个膀子像是脱了骨。

三首赤委蛇狂鸣三声,倏然转身,口中烈焰远喷五尺,已没有往昔凶猛,但也够哧人,狂风也似的转过身来,向两人猛扑。

两人身形还未站稳,没想到委蛇突然变得如此速疾,要躲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

眼看两人要被烈火所焚,必将做了委蛇的点心。

安天龙已经抢到委蛇的身侧,舍命欺近,一声怒吼,向委蛇的腿胁全力一刀砍去,“铮”一声暴响,人立即被震飞,也因这一刀,救了两个凶魔。

三首赤委蛇狂呜一声,立即将左大尾一扔,“噗”一声击中飞腿的安天龙右胯骨,将他扫飞五丈外,浑身衣衫立即着火燃烧,同时沉重的身体一旋。三只巨首同向安天龙伸去。

安天龙浑身刀枪不入,但这一记重击他也难以禁受衣衫着火,人一声怪叫,重重的撞入雪堆中,这一撞,深陷两尺,雪花一涌,火便熄灭了,真够幸运。

夜游鹰怎能见死不救,安天龙舍命救他,他也必须为安天龙尽力,人一落地,乘委蛇转首前伸的刹那间,一声大叫左手电芒倏飞。

这家伙的飞虹匕,比他的死鬼师父飞虹剑客王万年还要高明一筹,但见虹影一闪,便奇准的射向委蛇右中两首,没入两首的右眼之中,三首赤委蛇突然连声历呜三个巨头向下一搭,火焰尽减,“砰”一声巨响,翻倒在地。

这一瞬间,三人都脱出危机,向外飞退。

三首赤委蛇翻了一个身又站起了,突然发起威来,三头急扔,四爪乱爬,两条巨尾以万斤神力左右挥击,旋走如飞,历呜震天,像一阵凶猛的旋风,在这一带十余丈方圆的山脊悬崖上狂舞,雪花坚冰碎裂,八方激射。

一卷之下,地上的中原立被狂劲的气流冲飞从右一旋,落下崖壁,随雪花向下急坠,砰一声扔倒在浮雪上,向山百丈深谷内急滑而下。

还好,这儿是悬崖的右方,可由浮雪上下滑,并不太峻陡,如果稍向左偏三两尺,定然由悬崖往下掉,大石头也会粉碎不用说人了,可以说是他命不该绝,天意如此。

山上,夜游鹰三人只哧了个胆裂魂飞,冰雪击在身上,直震内腑,打得他们真气欲散,浑身脱力向后飞撞五丈外,从北面斜坡三首赤委蛇上山之处,滚下山坐密林地带去了,这近两重的雪坡不太陡滑下去也够受的。

他们已浑身脱力,兵刃全丢了,骨碌碌向下滑晕头转向,幸而接近古林上端,有一处小丘,人向上一滑速度锐减冲上丘顶,重力与速度全行停止。

人仍缓缓滑上丘顶,顶上浮雪塌下,他们重新下降,“呼呼呼!”先后分撞在古树根上,昏过去啦!三人所卧之处,相距各有二三十丈之远。

他们是最后看到三首赤委蛇的人,此后,永远没有人看到委蛇的踪迹,偌大洪荒野兽,就在这一带荒山雪原中消失了。夜游鹰的飞虹匕中,染有极歹毒的天山冰玄涎,其性奇寒,正是三首赤委蛇的克星,毒入眼中一立即火气尽减,也凶性大发,狂舞不久,突然滑下悬崖,“轰隆”一声,从百丈高空飞坠而下。

下面,是怪石如林,奇峰壁立的一处山谷,寒林蔽天,处处绝壑,虎豹成群出没的洪荒绝域。

最先滑下谷底是祝中原,他够幸运,从谷右滑下急逾星跳丸走,但见浮雪飞舞中到达一座略为平垣的小峰头,向上急升,滑上二三十丈,在峰顶五六丈处,方缓缓停止然后略一停顿、方又退滑而下,终于停在雪地中,久久不能动弹。此时他已经哧昏了,浑身三百零八根骨头,似乎已经分散开来,各不相连,真够他受的。

接着,数万斤的三首赤委蛇,摔下百丈深谷,响声如同山崩地裂,石破天惊,再向谷中以雷霆万钧之威疾冲而下,所经处,山崖树飞,千斤巨石飞腾而起,大地为之震憾,天宇为之变色。

阻在前面的一座半里宽千栽古林,被冲出一条七八丈宽的大道,沿途的怪石巨丘,一下而平,委蛇的金甲不谨坚逾金钢,它那凶猛的冲势没有任何物体可以挡住,以无量的声势,向对面的谷东南奇峰下撞去。

十里内山崖间的积雪坚冰被震得纷纷下坠,声势如山洪下泻,令人心惊胆裂,魂飞魄散。

中原被震天巨响一震,三魂归穴,七魄回躯,在狂震中醒转过来。

眼前景象。惊得他身上每一颗细胞都冻结了,所躺处小山丘的积雪,这时开始纷纷崖塌。

求生是人的天生本能,在突临凶险的环境中,为了保全性命,人会突然生出奇迹,产生超乎常理外的神力.

后面的斜坡上,两块被下震的万斤巨石,正以足可摧毁一切的无穷力道挟无数冰雪飞溅而下,每一块小土石,都足以击毙一头巨象而有余。

距中原躺卧之处,不二十余丈之远,眼看临头压到,要被压成肉泥啦!

他在千钧一发中突生无穷勇气,不知那来的神力,突然向左一窜,滑出三丈外,向前一扑,“轰”一声巨震,两块巨石将小峰顶砸塌,带起一阵狂风,尾随三首赤委蛇的冲向,如飞而去。

中原被风刮出五丈外,向下滚.身下的浮雪,也像是塌了的沙山,托着他向下流去这一飞掼之下,他的长剑连鞘飞走了,头巾带了一缕头发飘走了,靴子也丢了一个,飞至远处被古树挡住,分散在五丈方园之内。

一连三天,天空云层渐薄,没有降雪,山谷中保持着劫后的原状。

这天,从右侧山林间掠来两条身影,以不除不急的身法,踏着冰雪到了谷中,她们是秋菡海惠姐妹俩,终于找到这儿了,三天来,她们踏遍了西北两面的山岭与荒原,找不到中原的踪迹,这时便转向南搜。”

这三天,在她两来说,比三百年甚至三千年还漫长,那是无数恶梦的开端,她们清瘦了,秋菡的俊面上已泛起了苍色.在中原来曾损失功力之前,他们并不太过为他耽心,他会自保,会设法避免风险,这时可不同了,他不但比常人更不如,甚至还不如一个四尺小童,端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在冰雪荒原中怎能生存?

在小屋中的半月勾留,两位姑娘不避嫌疑不畏污秽伺候他,虽亲如夫妇,亦不过如此而已。

两位姑娘在口头上,自然是藉口龙箫而顾委身,事实上她们在先后与中原见面之时,心中已油然生了出爱念,当然啦!中原自有令他们倾心寄爱的条件,足以使他们甘愿万里奔波而无怨尤,龙箫只是其中的媒介而已。

在她们的心目中,中原已成为她们的寄托,终身的所寄,所差的只是名份而已,像她们这般痴情。

中原失踪了,她们心中的尤伤和焦急,实非笔墨所能形容,难怪短短的三天,他们消瘦得像换了一个人。

她们仍没有放弃希望.仍在满山疯狂的寻找,她们发誓必须找到他,生见人,死见尸,任何后果不予计及,任何打击她们承受得起,任何阻扰也不能憾动她们。

将接近山谷了,经路正是中原滑下之处。山谷的左侧古林中,秋菡的母亲荀嫣文,海惠的姥姥天下第一狠人顾大娘正率着俏婢女美瑜和另四名待女正踏着冰雪向这儿追赶。

林密,雪挂在树枝上重甸甸的.无法看清三二十丈外的景物,所以双方都没有发现对面有人。

“咦!怪事!这儿好像山崩哩。”秋菡站在被巨石砸垮的小峰顶上,讶然在发话。

海惠注视着被委蛇和巨石冲成地巨大雪沟长吁一口气摇头说:“天!定然有奇大的巨石由这儿滚下,要是人畜正在下面……哎呀!那是什么?”她遥指着远处的一件头巾惊叫。

秋菡也看见了,像道电光一闪,向头巾掠去。

“天!是他的!”手上的头巾剧烈的颤抖。

海惠奔到,“完了!”她尖叫,只感到双膝一软,支持不住坐倒在地,眼前一阵黑,似要晕倒。

秋菡急忙将她扶起,大叫道:“表妹,定下神。”

“完了!天啊!”海惠虚弱地叫唤。

“定下心神,这儿没有血迹,我们不可绝望,快!先找找四周。”

两人向侧面急掠,又发现了中原的长剑和靴子,海惠泪下如雨,仰天尖叫说:“中原弟,中原弟你……”

空山寂寂,只有山谷间传来一阵阵她的回音:“中原弟中原……”

蓦地,对面林中传来一声长啸,且有另一个娇柔而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叫说:“秋丫头,是你们来么?”

两人忽然发现了亲人,身体再也支持不住,精神整个崩溃了,一声哀叫,同时软跌在地。

祝中原顺三首赤委蛇所开出的道路,随巨石向下急滚。还算好,他的手脚张开,地下浮冰碎雪不多,下滑的速度越来越慢。

不久,“轰隆隆”连声大震,三首赤委蛇撞到峰下乱石堆中,突地向下一沉,不见了。

两块万斤巨石,也在不久后发出轰鸣,在碎石飞雪如雨中,也坠下深坑十余丈远不见,地在晃,天在摇。

中原缓缓滑到巨石不见了,响声如雷狂震,不涓河下面定然是深坑;要是跌下去,这还了得,不粉身碎骨才怪事。

他用尽吃奶力气,拚命伸开手足,以增加背臂的磨擦力免得滑势增加。真巧,脚下恰好抵住一个突出的石尖,他拚命一蹬,身子便转了一个圈。

蓦地,他感到气血上涌,心向下沉,在浮雪沙沙声中,从另一侧急滑而下,接着眼前一黑,仿佛滑入一个身不可测的地穴中了.

不错,是地穴,一个被震裂地缝隙,石斜滑至十余丈深的地底黑穴中,他人入穴中,石隙也接着合上了。

他昏倒了,不知昏了多久,等他被冻醒之时,肚中饥渴交加,头晕目眩,浑身虚脱,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的目力耗损太过,原来练就的夜眼,这时已派不上用场,毫无用武之地。

饥渴委实难以忍当,他必须找到生路,至少目前的饥渴必须解决,一切皆在两次,他强忍疼痛,挣扎爬起,手扶石壁往前摸索。

唔!有奇异的血腥味,不是人类的血腥,难道有动物被压死在这儿么?他向血腥来处爬去,发觉这是一条石缝,足有八尺宽,越往前越温暖。

血腥触鼻,突然脚下发出了水声。怎么?踏在雪水中了?不像吗?丢了靴子的左脚,正踏在滑腻既热乎乎的热水中了。

他手往前一伸,摸了一手同样的腻物,天!这是一头巨大无比的猛兽肚腹,正裂开来等他哩。

“是怪物的尸体。被撞开胸腹埋在这儿了。”他一猜便中,果真是三首赤委蛇的肚腹。

前无进路,后退也力气尽失。

“管他什么玩意,肚中受不了,先吃一顿再说。”

他不管一切,低头先喝血。血人腹暖烘烘的,暖流瞬即流抵全身奇经百脉,妙!这东西确是美味,喝了血再吃肉,兽类的内膛味道一定不太坏。

他顺于撒下一块不知什么地方的肉,放入口中大吃起来,天!这比早年吃生白鳍的味道强多了。

喝饱了血,吃完了那块不下三斤的美味肉,只觉一阵困疲涌上眼帘,太疲劳了,该休息休息了,他向下一倒,便呼呼大睡。

不知经过了多久,反正肚子饿,丹田下疼痛如裂,不醒怎成?他一跳而起,要找地方出恭。

咦!眼前又回复从前明察秋毫的时光了,可以看清十丈外的以物了!那是一条通往无尽深渊的地缝,不知前面祸福如何。

管他祸福如何,先辨正事要紧。他走出十余丈,将一肚子腥臭全排出体外,只感到全身舒畅,腹中除了饥饿,没有任何异感。

他重新走回,怪!怎么不需要扶壁而走了?似乎他已有了精神了!

此后,他在地缝中混了许久,兽血成了冰,兽肉也冻结了,他一边吃冰血冻肉一边逐次沿石壁向内探,要找出路山困境。

他的精力渐渐康复,虚弱地感觉已经消失了。

终于,他找到了石缝前的出路,有原来是五里外深谷中的一处绝崖壁中间。距地面约有五六十丈高下,无法下去,须等自己体力健复或可设法。要不,就等到冬去春来之及,崖顶的山藤挂下,割山藤结成长绳往下放才好。

下面不安全,在他伸头外出时,恰好有一对很大八尺长白额虎,从另一处山谷转到这一面,乖乖!目前别说叫他打虎,打一个兔子也力不从心。

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精力也日益勃盛,将绝的生机也日益恢复,又可以纳聚真气了,他不想走了,他要在这荒山野岭中从苦头练失去了的功力,一面钻研七煞散手和雷电三剑的精华,准备由这出塞,找沙漠十猛兽一决雌雄向草原黑龙索回父亲,这些日子里,他必须从比前更加用功,方克有成。

山谷中,禽兽中繁多,峰北的荒原中,黄羊成群,食物不虞缺乏,一年之后,他已用不着以山藤上下了。

他已将怪物的肉和内脏吃掉了。足足助他度过了漫长的冬天,他体内,无形中已有抗拒太行山主的三棱钻与抗拒飞虹匕上天山冰玄毒两种歹毒无比的霸道异毒功能,因为这两种奇毒已进入三首赤委蛇腹中,与委蛇本身异毒中和了,到了中原体内,逐渐发生了抗毒性。

三首赤委蛇体内的灵气,已被他加以吸收,所以他能起死回生逐渐恢复了生机,可惜他不是玄门弟子,不然好处可大啦!

用玄门修练的心法苦修,成道并非不可能之事,如果他功力未失,或是早用玄阴心法行动,也会有大成之日,可惜他直至一年之后,方发现其中异处,但已耽误了一年光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已经三年了,第四个夏天即将到来,也终于来了。

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功力,比三年前他来到之时,更高出了两手,他准备等夏天到来,便可赶赴塞外了。

他还保留着衣衫,但靴子却用兽皮代用,三年中,他成长了,但面貌未改,但身材已将近高大,脸显得雄壮如虎。衣服穿在身上,抓得紧紧的。所以他极少穿着。

夜间,他练功之余,在石缝中吹弄他的龙箫,那裂石穿云的箫声,转折传出石缝,透空上升直薄云霄,再转折而下,由于他的功力日进,箫声也就日有进境,同时,他真正知道龙箫是人间之宝,如果功臻化境,以气取驭音克敌如无更高深的内力修为,难以与箫声抗衡,他心中一动,便在箫音上痛下苦功。

午夜回思,秋菡和海蕙的身影,日渐在他脑海中映出,也日渐清晰。不论美丑,他对她们都有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在那生不如死奄奄一息的半月时光中,她俩衣不解带,不避污秽,不惜女儿家千斤之躯,降尊纡贵服待一个根本不值同情的陌生人,这份恩情,委实粉身难报。

但在感恩之外。他油然兴起一份他不敢想的希望,这希望就是爱情,但他却不敢奢望,也没勇气与脸面再见她们,让这份近乎奢望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被自卑感紧压着抬不起头来面对现实。

他恨死了白妖狐,他在心中起誓。他要用最残酷的手段向她讨取被吸元阳的切齿大恨,他用功极勤,苦心孤诣要出人头地,未来的艰险等待着他,他除了发奋用功之外别无他图。

白天,他在石缝内用功练拳脚,里面有宽阔的处所,足够他以箫代剑发奋苦练,晚间他练玄阴心法,练鬼影功,最后是练箫,吹奏一些他喜欢的古曲,每隔六七夜,他降下山谷猎野兽,擒回石缝生吞活剥,三年来口中未沾烟火。

有时,他与之所至,会走至壁缝口,用内劲将箫音直向天宇中传送,发出他胸中的怨恨,与对双亲和有关的恩人们的怀念。

他却不知龙箫的音波,在天宇中一再折传,远降至二三十里之外,成幅形向四面八方折传,再经山峰的转折,便成了神奇莫测,无法测知来源的奇异神音,在山峰古谷与莽莽荒原之中,像天籁自天而降。

由于这枝龙箫的神音,将两位姑娘吸引在三十里外一处山谷中,痴心的等待了他三年,她们先一年搜遍了这一带穷山恶水,却未留意谷中绝壁上尚有那双可容一人进出的石缝。

伴同两位姑娘搜寻的人,自然有她们的母亲和天下第一狠人姥姥,他们坚信中原并未死亡,发誓在没有得到他的确实生死讯息时,绝不离开这数百里洪荒绝地。

她们开始在山谷中结芦而居,坚决不离开,继续搜寻。

小海文也来了,他也参予了搜索。

云楼逸箫夫妇也随着回报的侍女来了,并没有勉强她们回江南桐城。

此后,山谷中只留下两名侍女,还有姥姥顾大娘。五个人株守着空山,至于小海文,他还以为是太行山主下的毒手溜往江湖追踪太行山主去了。

第二年夏天,中原的萧音已经练得火候差不多了,也正式用箫音倾诉自己的情怀。

当两位姑娘第一次听到箫音时,高兴得狂喜而泣,在箫音所及之处,疯狂的搜寻。

可是她们枉费心力,萧音似自天而降转折到的,根本不知从何而来,去那寻弄箫?

海蕙急了,她也用凤萧吹奏相引,也许是他们还未至双箫相合的时机,也许是在石缝中无法听到外面的箫声,相距三十里,始终无法让箫音相应和。

这是一段奇异的爱情,单方面的痴悬。

年复一年,两女已坚决的相信,中原必定尚在人间。而且就在这一带山区中并未离开,她们深信他将在她们面前出现时,这信念支持着她们,使她们坚强安慰。充满了信心。

夏天到了,三年半的岁月溜走了。

这是五月中旬的一个良宵月夜,也是夏至的节气光临的一夜,一年中,这一天白昼最长。

三更天,中原练功完毕,不知怎的,近来他老感到心绪不宁,他感到目前的进境已出现了高原现象,无法再进,真气的纯度,已无法练至大合如一的至高境界,距理想之境遥了又遥,所以心中感到十分失望。

他赤着上身,手持龙箫转折出了石缝,飘身下了山谷,信步向上源走去,那儿正是他向下落的奇峰。

他这时的功力,已非昔日可比展开了鬼影功,向峰上提气飞掠,身形如同魅,越来越快。

这是他第一次远游,也是他的情最苦闷的一夜,他要尽情发泄,决定任意所之,三天后再回这儿。

西北面,白皑皑的雪山主峰在百余里以外,盛夏天日那儿的冰雪映着明月光芒闪闪,更远处的峰顶,却看不到雪影。

他上了峰头,展开轻功向业山岭中如飞而去刚越过他被白妖狐掳走之地,蓦地身后传来隐隐殷雷声,他心中一震,倏然停止转身。

一道奇异的白虹,突以闪电似的速度,越过他的头顶,以难以令人相信的奇速,向雪山飞射,白虹高度只距地面不足一丈,虹影已没有三年前的承影剑强烈,飞行时奇异啸声,也没有以往那般震耳。

“承影剑!”他脱口惊叫,放腿便追。

可是,他怎能赶得上虹影?追十余丈后,虹影已被山林峰尖所拦,形影顿无。

他顺白虹飞行方向急走,看方向。正是雪山主峰,便也认清方向,向雪山主峰掠去。

剑虹已无法找到,他在雪山逗留了一天,午间,他正在峰头一个雪窟中埋头大睡,经昨晚和上午全力搜索,疯狂的急掠,委实太过困倦。煞了一头黄羊充饥,直睡至夜幕将临。

雪山主峰附近,被五六座小峰头所包围,山峰之间相连。峰顶和山背只有乱草而无半株树木,雪山主峰巅,甚至只有冰雪而无草影。

山背之下,却是连绵不绝的远目森林,遮天蔽日,林间虽午间也不见日影。

东南面山谷下,正是冰魄神剑夫妇同化的小屋,可是已被草木掩住,看不出丝毫痕迹了,前庭已是半塌倒!二十年。二十年的风雪,对一间无人居住的木屋来说,那是极为那儿的冰雪映着明月光芒闪闪,更远处的峰顶,却看不到雪影。

他上了峰头,展开轻功向业山岭中如飞而去刚越过他被白妖狐掳走之地,蓦地身后传来隐隐殷雷声,他心中一震,倏然停止转身。

一道奇异的白虹,突以闪电似的速度,越过他的头顶,以难以令人相信的奇速,向雪山飞射,白虹高度只距地面不足一丈,虹影已没有三年前的承影剑强烈,飞行时奇异啸声,也没有以往那般震耳。

“承影剑!”他脱口惊叫,放腿便追。

可是,他怎能赶得上虹影?追十余丈后,虹影已被山林峰尖所拦,形影顿无。

他顺白虹飞行方向急走,看方向。正是雪山主峰,便也认清方向,向雪山主峰掠去。

剑虹已无法找到,他在雪山逗留了一天,午间,他正在峰头一个雪窟中埋头大睡,经昨晚和上午全力搜索,疯狂的急掠,委实太过困倦。煞了一头黄羊充饥,直睡至夜幕将临。

雪山主峰附近,被五六座小峰头所包围,山峰之间相连。峰顶和山背只有乱草而无半株树木,雪山主峰巅,甚至只有冰雪而无草影。

山背之下,却是连绵不绝的远目森林,遮天蔽日,林间虽午间也不见日影。

东南面山谷下,正是冰魄神剑夫妇同化的小屋,可是已被草木掩住,看不出丝毫痕迹了,前庭已是半塌倒!二十年。二十年的风雪,对一间无人居住的木屋来说,那是极为残酷的考验。

等待,是时候了。

希望,将实现了。

谁是有缘人,谁是盖世神功“两义相成大真力”的继承人?该有分辨了。、、:!”

在前庭的半塌木梁下,有五具枯骨搁在那里,有两具已经变成灰色,刀剑皆已腐坏了,他们是先后无意中闯入的人,为何死在这儿?

祝中原在山巅之下,雪线上上的一个雪窝中,静静地躺着,直睡到黄昏来临,他感到肚中饥饿,缓缓地醒来,将一个羊腿塞入肚中,窜出了穴外的。

落日余晖映照,红日吻接了西方矮手尖,向东北角一看,突然咦了一声,脱口轻呼“咦,剑在那里!”

不然,剑在那,危险也在那。有几个高手正在剑的四周,准备为剑抛掉头须,流掉鲜血,他悄然将龙箫插在腰左间,向那里而去。

那是二里下山背上的一片草地,生长着一株奇形怪状的古松。枝杯盘虬,向四周屈出张爪,树不高,但韵古朴,中间主杆,不知何时已经折断,杆正中顶端,一道白色红影静静地插在那里,剑把的红色光影,赫然入目,正是曾被中原看清的承影神剑,按理,站在树下甚至侧方,皆不可能从浓密的松枝针影中看见剑,但在落日余晖映照下。光芒四射,以致被人发现了。

中原在高有二里的风头上向下瞧,居高临下,他的目力超人,自然一眼便认得是承影剑,那次要没有白妖狐在旁计算他,这把神剑早该是他的了。

他从东北角密林中向山背上欺近,已迫近至林缘,距离古松不过二丈余,没有被人发觉,绕古松站着六个人,有五个他认得,真令他心惊胆跳不敢妄动,便跃上一株古木,凝神待机,最抢眼的是第一次见到的武林凶枭,只有一条右腿的独脚色魔夏候仲。

另一人他也认得,是赤面山魈锺如海。

最南首满面笑容的人,正是令他害怕的笑判官花云,这家伙的左首是笑阎罗甘弘。

唯一不认识的人,是个花甲老头,方头大耳,五缕花白长须拂胸,身材修伟,腰中围了一条练子枪,短杆尖斜插带前,枪尖冷电四射,看了这杆枪,江湖太多不陌生,他正是两正之中的闪电手许炳,一个有始有终,侠名四播的大英雄。

另一个令祝中原心中一宽,那是曾经在白山救过他的江湖客尤世贤,两位名不待实的两邪之首与他的师父玄阴书生合称两邪,其实却是当代豪杰的人。

只听笑判官哈哈大笑,笑完说:“谁先退出?请离开这儿。”没有人退出,却传出独足色魔的嘿嘿大笑,笑完说:“二位,你们为何不退?”

独足色魔所指的二位,自然是指笑判官与笑阎罗。笑阎罗呵呵笑,说:“咱们哥俩是俩位一体神剑合壁,就足以称霸,谁知不服气可以先向咱们叫阵。”

赤面山鬼身形突然上升,好快!

闪电手突然一掌拍出,轻喝道:“你早着哩!退下。”

掌出风雷具发,“蓬。一声暴响,赤面山魁将骷髅杖一振,劲到接实,人向侧飘掠而坠,人落地一声狂吼,揉身扑上,闪电似一杖扫出。

闪电手淡淡一笑,两掌幻化无数虚影,罡风怒号,他闪身抢攻,他以掌成名,没撤枪下练子。

江湖客含笑向笑判官招手,说:“笑判官,来啦!咱们一正一邪势不两立,正好将以前太原府的陈账一起算。”

笑判官撤剑,引诀欺上道:“花某正有此意,难道怕你不成?”“你当然不怕我,你有两个人哩。”

“当然有两个人,准可教你加愿。”

笑阎罗撤下锯齿剑叫。

一声沉喝,三人同时抢上,剑啸震耳.罡风怒发,独脚色魔一看机不可失,等他们正拚得凶狠,无暇旁顾,便悄然腾身而上,射向古松顶端。

“哎……哟!”他在半空中狂叫,双头铁拐脱手下坠,“砰”一声跌下地来,伸手到左股后一摸,拔出一枚枣核镖。

独脚色魔屁股蛋上挨了一枚枣核镖,直刺入股骨,落下地来恨恨地用内劲拔出,掏金创药敷上,拾起双头拐,大吼一声,向激斗中的笑阎罗扑去,面大骂道:

“甘老狗,你这******就是会用这些暗器偷袭么?接我一拐,砸破你这狗狼养的王八头。”

笑阎罗不得不迎斗,老色魔骂得太难听,他怎受得了?丢下江湖客,一锯齿剑连攻三剑,“铮!铮铮!”三声沉重的金钱交鸣暴起,两人各被震退丈外,同声厉吼,重行扑上。

笑判官没有笑阎罗联手,不到五照面,便感到有点难以支持,对方的凶猛狂野攻势,主宰了全局,他已经攻不出招式,仅能自保而已,再往下拖,连自保也成问题。

“快宰了那老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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