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个朋友家里空置的房子，被他改成了私人影院，他有路子能够拿到国外一些电影的片源和密钥，我约了今天带你过来看两场。”

两人下了车，蒋泊舟带着梁月直接搭车库里头的电梯上楼。

“那……今天我们看什么？”

“今天啊……”

蒋泊舟话没说完，电梯门打开，嘻嘻闹闹说笑的声音混着烟草燃烧的味道，登时涌进电梯里，将小小一方空间充斥。梁月忍不住咳了两声，食指关节轻轻在笔尖点了点。

“来了呀！等你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搭公交车来的呢！”

“怎么？闫二的车不好开？你这么磨蹭，开流动车展吗？”

“哎，说话留点口德，闫二还在这杵着呢！”

“闫二少爷哪在意这个，咱们闫家二少爷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一帮少年人，跟蒋泊舟差不多年纪，十八.九岁，浑身上下都浸透着富贵家儿郎的玩世不恭。其中有个特别高瘦的，看起来年纪也大一些。别人都笑，唯独他一个眼睛盯着蒋泊舟不放，嘴角是勾起来，那眼睛却是刀子一样，叫梁月都觉得脊背发凉。

闫家二少爷，闫方迟，闫方羽的二哥。梁月认不得他，隐隐约约觉得他五官有点眼熟，估计是跟闫方羽有些像。她只从他们的两三句玩笑话中猜出他的身份。

烟味就是从闫方迟指间飘出来，梁月忍不住将视线放在那一点明火晦朔里头。

“怎么？还带了个妞儿来？”闫方迟冷笑着抬手抽了一口烟，那语气，仿佛梁月不是妞儿，而是他蒋泊舟娘里娘气的。“我怎么看她有点眼熟啊？我弟看上那个？梁老的外孙女？”

蒋泊舟抬手搭在梁月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信步走过去，抬手就是把闫方迟指间的烟抽过来按灭在他身后的大理石吧台上。

“我说闫二少爷，都看见我带了人来，怎么就不懂得绅士一点，女孩子在呢，也不怕熏着人家。”蒋泊舟低头看梁月，只侧脸冲着闫方迟，眼皮一抬，只眼尾睨他，“忍一忍。”

一句双关语，叫闫方迟脸都黑透，连伪装出来的笑容都挂不住。

蒋泊舟只当闫方迟是空气，笑着看那帮少年：“今天还真要放你们鸽子了，我另外找间房看。”说完，他也没管身后那帮人骂骂咧咧说了什么，只带着梁月上楼，沿着走廊走到底。

“怎么不跟他们一起？”

蒋泊舟脸拉下来，“你喜欢他们？”

梁月当然摇头，蒋泊舟这下笑了，说了声“真乖。”抬手在门边显示屏上输了密码，打开一道房门，按亮里头的灯。

“坐吧。”蒋泊舟指了指靠墙的沙发，自己往投影屏幕那边走，一面调片子，一面说：“今天我也不知道闫方迟会来。”

蒋泊舟不知道在解释什么，梁月本来就没有觉得奇怪，闫方迟在那帮公子哥儿中间，场面和谐得不行，至于蒋泊舟。梁月将他背影看一圈，想起方才他对着闫方迟的样子。如同池里的鱼，颜色纵使有差别，总归是一个池子里头。

门忽地开了，是服务生送零食进来。服务生走了之后，蒋泊舟也调好了片子，屋内的灯登时灭了，只有屏幕亮起来，蒋泊舟走回来，坐到梁月身边，伏身抓起桌面那桶爆米花，直接塞到梁月怀里。

两个小时的电影，烧脑恐怖片，偶有血腥的画面出现，蒋泊舟下意识伸手去挡住梁月的眼睛，却被她偏头躲开。梁月看得入迷，跟个小孩子一样，一个画面都不舍得落下，蒋泊舟刚开始还觉得她反应有趣，又闹了她两回，后来见她是真的喜欢这部片子，他也终于肯静下心来陪她看完。

爆米花见了底，大半进了蒋泊舟的肚子。直到影片结束，连投影都暗了下来，梁月仍是那一个坐姿，抱着个爆米花桶，连眼睛都还是发着亮。

屋子里灯缓缓亮起来，叫蒋泊舟能看清楚梁月那双浅色眸子。是真的亮，从前他还没有发现，只此刻，觉得其中有光，跟琥珀一样。

蒋泊舟伸手拍拍梁月的额头，“这么喜欢这部片子？”

梁月放下爆米花桶，连连点头，小鹿眼圆圆，眼角眉梢都写着笑，“还能再看一遍吗？太绝了，真的太绝了！”

蒋泊舟抬腕看了眼表，“今天不行了，晚上姑姑回家做饭，我得带你回去了。”

小姑娘眼里的光登时暗下去，蒋泊舟看着心都不舒服，只想要那双眼再次亮起来，又问她：“这片子你最喜欢的是哪儿啊？”

蒋泊舟说着站起来，梁月自然跟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他们在船上看的那幅画，那个是神话里头的，西绪福斯，它就是暗示主人公也是在一个断不了的循环里头……”

从私影一路到回家，梁月一直都在说，那双小鹿眼也闪闪发亮，蒋泊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那双眼终于灵动起来，居然能这么高兴，要不是他得开车，他能陪着梁月叫她一直讲，他能一直听。

……

第二天放学，尹阙收到条短信，蒋泊舟发过来的：今晚不去西关那边吃饭了，下回再去。你把梁月喊出来，我带她二刷电影去。

作者有话要说：电影取材自《恐怖游轮》